北慕辰緊緊地抓著她的胳膊,眉頭擰成了一座小山,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興許是她空洞的眼神太令人不安,北慕辰小心翼翼地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想要確認她當真醒過來了。
柳南梔看向他,雖然光線很暗,但適應了夜色的視線還是很輕易地捕捉到北慕辰臉上緊張而恐懼的神情。這還是柳南梔第一次看到北慕辰因為她而露出如此不安的神情,心頭突然感到有些慌亂。
好半晌才整理好思緒,喃喃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看到柳南梔眼中逐漸恢複的焦距,北慕辰不自覺地鬆了口氣,雙手卻仍然沒有放開她,說道:“你這囈語的聲音都快趕上打雷了!”
像是責備的字眼,可是那語氣,卻帶著三分探尋,和七分……關心。
北慕辰,關心她??
柳南梔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著北慕辰的臉,想要確認自己是真的看錯了。
看著她傻子一樣迷茫的眼神,北慕辰的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
難不成這死女人做夢給嚇傻了?
誰知柳南梔卻自言自語般嘀咕了一句:“你在隔壁院子……都能聽見我的聲音?”
雖然是相鄰兩個院子,也不至於說幾句夢話都能互通吧?
除非……
他根本不是在隔壁院子的臥房裏聽見她說夢話才趕過來的!
“你不會是,守在門外吧?”柳南梔正處於迷糊狀態,說話也不怎麼經過大腦了,要是擱她平時清醒的時候,是怎麼也不可能這麼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的。
北慕辰的臉頓時恢複了平時的冷淡,“本王是想來確定一下你是不是乖乖地呆在柴房裏,剛好聽到你做惡夢囈語而已。”
熟悉的麵孔和熟悉的表情,也令柳南梔的意識清醒了不少,她不禁癟了癟嘴。說得也是,北慕辰跑到柴房門外來守著做什麼?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肯定隻是恰好過來“巡房”。
不過,她都已經被墨影親自關到柴房裏了,他還不放心呢?
“你是想來看我的笑話的吧?”
“本王若想看你的笑話,隨便勾一勾手指,什麼時候看不到?”北慕辰說這句話,就好像是在說著那句,她不過是他手裏的一隻螻蟻,他想讓她生就生,想讓她就死。
柳南梔氣惱地鼓了鼓腮幫子。雖然她現在拿到了休書,自身卻並沒有強大到足以跟北慕辰相抗衡的地步,所以這句話、這個不平等的關係,在他們之間仍舊是成立的,她無可辯駁。就好像現在,他一聲令下,就能將她困在這簡陋的柴房裏。
“不過,本王倒也真沒想到,會看見你被噩夢嚇得如此魂不附體。也算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北慕辰勾起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神情。
堂堂的鎮國公府大小姐,在自己麵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的人,竟然像小孩兒一樣被噩夢嚇得囈語不止,差點醒不過來,對北慕辰來說,還真是看了一場笑話。
柳南梔知道自己有多失態,可北慕辰卻不知道,她曾經經曆過怎樣的絕望。年少時的慘痛經曆,總是會如影隨形,哪怕在很多年以後,她已經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每每夢到當年的種種慘劇,那些無法挽回的事,無法挽救的人,仍舊會讓她觸目驚心,痛苦不已。
一想到那些,柳南梔不禁覺得脊背發寒,抱緊了胳膊。
北慕辰本以為柳南梔會牙尖嘴利地反駁,甚至是反諷他,可沒想到柳南梔卻沉默了。她垂下眼眸,緊緊地抿著嘴唇。他在那雙黯淡的眼眸裏,好像看見了一絲晶瑩的銀光。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