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學費?
柳南梔聞言頓時疑惑了起來,沐欽拿錢給周家的孩子做學費,這是怎麼回事?
老周頭恭謙地接過錢袋,連聲說道:“多謝沐管家。”
“老哥哥你不必謝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你要謝,就謝王爺的隆恩吧。”沐欽笑眯眯地說。
“王爺如此厚待奴才一家,厚待小九那娃子,老奴這輩子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王爺一家的恩情。”老周頭說著,眼眶泛紅,還向柳南梔看了一眼。
顯然,他說的“王爺一家”,也包括柳南梔在其中。
柳南梔在一陣錯愕之後,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不過心裏還是有些不太敢完全相信。
她臉上複雜的神情,都被沐欽不動聲色地收在眼底。
沐欽笑容滿麵地拍了拍老周頭的肩膀:“王爺所做這一切,並不圖你們報恩,老哥哥也別太有心理負擔,那可就違背了王爺的初衷了。行了,你先去吧。”
老周頭抹著眼角的淚花退了出去。
“沐管家,那我也不耽誤你做事了。”柳南梔說著,也離開了房間。
殊不見,沐欽看著她的背影,笑眯眯地摸了摸小胡子。
柳南梔離開賬房以後,加快腳步趕上了老周頭。雖說她心頭已經有了猜測,還是忍不住向老周頭核實。
而老周頭的答複,確如她心中所想。
之前寒穗到後院驅逐老周頭爺孫倆時,北慕辰來解了圍,後來還誇獎小九那孩子聰明懂事,問小九喜不喜歡念書。柳南梔本來以為北慕辰隻是隨口那麼一問,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隨後便命人安排了小九去合適的私塾念書,並且所有的學雜費都由王府支付,老周頭隻需要每個月到賬房領錢就行了。
“王爺平日看著雖然冷冰冰的,可這心裏是熱乎著呢。”老周頭笑嗬嗬的樣子,讓柳南梔想起方才沐欽的樣子。
今天沐欽把她叫過來,當真隻是為了交代安陽之行的事情嗎?偏偏那麼巧,也是老周頭過來領錢的日子?她怎麼想,都覺得沐欽是故意讓她知道這件事,可她卻想不出沐欽這麼做的目的,難道是想讓她知道北慕辰的好心?
柳南梔不覺有些好笑,沐欽若是這個目的,是不是有點太多餘了?他是怕她表麵上答應了會替他照顧北慕辰,轉頭到了安陽就撒手不管了?
“他是熱心,隻可惜,卻從來不是對我。”柳南梔聲音輕輕淺淺的,多少能聽出來幾分幽怨和失落。她微微一怔,沒想明白自己這突然泛濫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老周頭看出柳南梔的情緒低落,輕聲說道:“王爺對我們這樣的下人尚且如此關心,何況是對王妃娘娘?”
柳南梔堪堪扯出一絲苦笑:“我於他來說,還不如一個下人呢。”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她甚至仍然記得當初他們大婚之夜,他拖著病軀跟她說的那些話。
他說,他這輩子,即便是愛上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寵幸最卑微低賤的婢女,也不想碰她一下,因為她讓他感覺到惡心,隻要她站在離他十尺的距離以內,他都會覺得空氣變得肮髒了。
正當柳南梔回想起那些不堪的點滴時,老周頭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的迷茫,口中喃喃道:“這不可能啊。王爺……明明很關心王妃娘娘的。”
不可能?
柳南梔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為什麼不可能呢?昨晚,北慕辰還口口聲聲地說著,她背叛了他,說她可怕,那樣子,好像她是什麼瘟疫一樣,恨不得立刻讓她從這世上消失!
可是她抬起頭,卻對上老周頭疑惑的眼神。
“王爺為了王妃娘娘,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怎麼可能會覺得王妃娘娘連個下人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