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辰回過神來,見柳南梔一臉的懷疑和戒備,心頭有一絲涼意漫開。
什麼時候她竟變得對自己如此的生疏?
“這麼說,那柳南雪帶人到落霞庵行刺的事情,若非這次在公堂上被老尼子抖落出來,你也不打算讓本王知道了?”
“這件事又有什麼不同?且不說為了柔兒的名聲,我不得聲張,即便我說出來,此事無憑無據,時到今日如何追究?”
頓了頓,柳南梔忽而笑了一下:“隻不過我是真沒想到,梁氏和柳南雪這對母女竟然會蠢到設計了個這麼蹩腳的局想要害我,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嗎?看來,上次婚典的事情給這母女倆臉上扇的巴掌,也夠疼的,否則也不至於把她們逼到如此狗急跳牆的地步。”
“你倒是有閑心說起風涼話來了。你可知道那宓都衙門是何等虎狼之地,就憑你這身子骨,沒有折在裏麵,就是萬幸了!”北慕辰冷了她一眼。
“原來王爺也知道那宓都衙門是虎狼之地?”柳南梔突然噎了一句。
北慕辰不由得又愣了一下。
她是在怪他沒有及時趕到宓都衙門去救她?
北慕辰張口想替自己辯解兩句,可是喉嚨裏好像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在宓都衙門苦苦掙紮的時候,他在哪兒呢?他在另一個女人的床榻之上酣眠……
柳南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嘲,輕笑了一下:“不過,我也應該感到慶幸,正愁沒辦法對付那姓梁的一家人呢,他們就送上門來了。隻可惜這次雖然懲治了梁氏一門,卻讓太子這麼輕鬆就抽身了。”
其實她心裏清楚,這次的事,北慕寒應該的確隻是被利用了,畢竟從一開始到結束,他也就是個“旁聽”,沒有實際參與,事後也把自己摘得幹淨,即便是報到皇上那裏,也就頂多被斥責兩句了。
不過,她也該慶幸太子在這件事上沒有攙和得太深,否則,她可能真的會沒命站在這個地方了。
北慕辰平日最討厭別人在自己麵前玩弄心術,如今柳南梔卻毫不避諱,不由讓他感覺有些煩躁。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會管好自己,這些年來,不都是我自己管自己的嗎?不勞王爺操心!”柳南梔也沒好氣地回道,走向等在稍遠處的獨孤昊然。
獨孤昊然扶著她往薇落苑去。
還沒走出兩步,柳南薰突然迎了出來。
“王妃妹妹,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可擔心死我了!”柳南薰虛情假意地做著樣子,眼角餘光瞥著走進門來的北慕辰。
獨孤昊然看了看柳南薰,又看了看北慕辰,嗔道:“今天遇到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惡心!”
柳南薰臉上的笑容尷尬地僵住。
“我們走。”獨孤昊然小心地攙著柳南梔,一心隻想盡快遠離那對狗男女。
柳南薰黑著臉,卻不敢發作,一圈圈地在手指裏絞著手絹。
“什麼東西呀!”旁邊的小丫鬟嗔道。
柳南薰咬了咬牙,強撐出笑臉,轉頭對北慕辰說道:“辰哥哥,這幾日你為了梔兒妹妹的事情累壞了吧?你的臉色也不大好。熏兒命人準備了參湯,給你盛一碗吧?”
北慕辰垂眸掃了一眼柳南薰的手腕,不由想起靜悟那個老尼子說的話,雖然不能聽憑那老尼姑一家之言,而且即便靜悟說的是真的,那個未露麵的官家小姐也未必就是柳南薰。不過,柳南梔被抓走那日,自己竟在鴛鴦閣睡了一整日的事情,也仍是北慕辰心頭的一根刺。
“本王不喝了,先回書房去處理政事。”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柳南薰呆呆地站立在原地,腦海裏空蕩蕩地回響著他剛才那一句自稱——本王!他竟然對她用上了尊卑之分的稱謂!
“夫人?夫人!”小丫鬟見柳南薰發愣,連著喚了好幾聲,才讓柳南薰回過神來,“這裏風大,您還是回房休息著吧。”
柳南薰恨恨地轉過身:“去!把寒穗那丫頭給本夫人叫回來!”
這柳南梔活著回來了,有些事情是該重新規劃一下了!
嘩啦啦的雨,依然傾盆而下。
等柳南梔回到薇落苑,身上也濕了半身了,本想換身幹淨衣服,給傷口上點藥,就歇息下。
可剛讓心酒給換了藥,還沒來得及躺下,就見底下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還在門檻上絆了一跤差點摔倒。
“發生什麼事了,急急慌慌的?不知道娘娘身子不好,需要休息嗎?”柔兒皺眉嗬斥道。
“奴、奴婢……”小丫鬟知錯地伏在地上。
“說吧,到底什麼事?”柳南梔招了招手,反正已經被打擾了,不如就聽聽。
“雨、雨桐姐姐……”小丫鬟猶豫著稟告道,“請娘娘找大夫來替雨桐姐姐瞧瞧吧,她、她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