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別人,辱罵別人,命令手下砸店……
那些事一件件,清清楚楚。
她倒是釋然,的確如此,怪不得別人。
“對了,你還有一項怨念未消,我給你個解疑的機會。”
使者手一揮,牆壁頓時換了影像。
“你很恨這個人是吧。”
他邊說著,邊指著她的父親。
“不用多說,我都知道的。”
使者搖搖頭,讓她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父親工作的樣子。
小房間,三摞人一樣高的文件,一個小木桌,兩把椅子。
沒有羊皮座椅,沒有真皮沙發。
在那裏,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
她能看見平日裏看不到的一幕。
他為她舍棄了午休時間,親自去挑選的生日禮物。
雖然禮物被她親手摔在了地上。
他把女兒手工課的第一個小紙殼做的玩偶放在了桌角。
晚上回來的很晚,也要看看女兒的睡顏,不忍心打擾便隻得在門縫看一眼。
鏡頭一轉,變成了他父親在四處外奔波的路途上。
舟車勞頓卻依舊還在批改文件,隻能在交通工具最平穩的時候才堪堪睡上幾小時。
鏡頭又一轉,到了應酬和談文件的時候。
一杯又一杯,原本有腹肌的腹部也在時間的快進下變成了啤酒肚。
他父親在洗手間因為喝酒過度而吐的一塌糊塗的場麵看的她嘴唇都在顫抖。
法庭之上和其他領主爭論,威風凜凜的為他的人民謀福利的樣子看起來也是那麼讓人為之動容。
鏡頭又一轉,變成了他實地考察,幫最底層的人民推車子,耕地……
他的衣櫃裏都是各種各樣的西服,卻沒有一件平時穿的運動裝。
在時間的快進下,歲月的疤痕已然爬上麵頰,頭發也染上幾抹雪白。
十歲的時候他還很健碩的他,現在已然變成了一副油膩大叔的模樣。
記得在自己的苦苦央求,推掉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要是他選擇了去,那麼他發未來會是這樣。”
地獄使者一揮手,畫麵變成了他和她在一起的畫麵。
“他早就不用像現在這麼辛苦了。”
……
公孫歡沉默著,嘴唇被咬出很深的痕跡,卻流不出血。
畢竟是靈魂。
“是我……自己的錯麼……”
她心裏感到很痛苦,她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想去理解父親。
那個男人,心裏不僅僅裝著他的人民,還有……他的女兒。
自己的吵鬧現在看來都不過是無理取鬧。
自己原來那麼不成熟的嗎?
“我女兒是不是很生氣啊?是不是不乖了啊?我這個父親這麼不稱職……我對不起她……”
鏡頭最後結束在他在洗手間自言自語的一段影像。
“我……為什麼哭不出來了啊?”
公孫歡感覺心口很堵,堵的厲害。
她甚至自那天生日起,連他一聲父親都沒叫過。
她的呼吸都亂掉了,感覺什麼東西堵著。
上不去,下不來。
“為什麼難過?”
使者問到。
“我對不起他,我真的錯了,我不配做他女兒的……來世,讓一個聽話的女孩,做他的女兒吧。”
“假如,時間能倒流,你會怎麼抉擇呢?”
使者拉著她的鐵鏈,向前走著。
鐵鏈嘩嘩作響,卻在下一刻被鐮刀斷掉了。
“你,該回去嘍!”
地獄使者緩緩摘下麵具,對著她揮揮手。
下一刻,世界天昏地暗,一切歸於虛無。
她的模糊的視線裏,仿佛看見風葉的身影。
————
幹淨整潔的臥室,玩偶滿屋,中年男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著她的手,睡的正香。
卻在她醒來的瞬間恢複清醒。
兩人對望,卻遲遲沒開口。
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下來,就像小時候那樣,她撲進他的懷裏,開始哭泣。
“爸爸,再愛我一次吧!我知道……我錯了……”
公爵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說到:“傻孩子,爸爸一直很愛很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