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年七月初七,諸事皆宜。
躺在床上的陳眠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這是他來到十裏洋場的第六天,昨夜他輾轉難眠,左思右想,總有種時間不夠用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很想找周先生聊聊,誰告訴你的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
時間明明就像手裏握著的細砂,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你以為還剩下很多,但當你低頭去看的時候,才發現所剩不多。
南宮沉曾接說過,鄭晉言至多還有十五天的時間。盡管前者的信用在陳眠看來無疑是個笑話,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南宮沉,相信他不會有鄭晉言的生死開玩笑。
可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天,鄭晉言至多還剩下十天時間,軍統方麵與青幫方麵都沒有再傳來消息,她在離開法租界後究竟去了哪兒?
非但如此,“聶隱娘鉤沉殘片”的下落也是一無所知,實事求是的講,尋找“聶隱娘鉤沉”應該比尋找鄭晉言更加困難。
但最困難的還是與梅機關的鬥爭,前兩件事有退路可走,大不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但關於梅機關這件事,開弓沒有回頭箭,那不是請客吃飯,不可能和和氣氣,那必然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殘酷鬥爭。
“叮叮……叮叮……”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陳眠的沉思,他倉促起身,順手提起話筒。
“哪位?我是陳眠。”
“是我,白小龍。”
“有事嗎?”
“鄭小姐的下落找到了!”
“她在什麼地方?”
“據房東說,她在退房後,似乎提過。”
“說重點。”
“玉佛寺!”
“阿岑根據房東的描述做了張畫像,正在去你家的路上。”
“謝謝。”
陳眠舒了口氣,臉上的愁容也跟著散了幾分,他站起身來換衣服,一旦從陳岑那裏得到確認,他便立刻動身前往玉佛寺!
但在等來陳岑之前,他卻先等來另一通電話。
“阿眠麼?”
“劉先生,有事麼?”
“鄭小姐的下落,我給你打探到了。”
“她在什麼地方?”
“她最好一次出現是在玉佛寺,如果你準備去玉佛寺,先來紅浪漫一趟,我有東西交給你,玉佛寺的方丈和我是舊識,你帶著信物過去,他多少會給點麵子。”
“好!”
剛掛掉電話沒多久,陳岑就到了。
“要出去?”
她開著整裝待發的陳眠,偏著頭問了一句。
“對。”
陳眠將拖鞋放到鞋架上,伸手接過了陳岑手裏的畫卷,攤開一看,畫卷上是一個英氣十足的俊美女子。
正是鄭晉言。
“這麼擔心,該不會是你心上人吧?”
她打趣道。
陳眠諱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沒回答他,也不知是心虛還是不屑。
“對了,你後來見過小野洋子嗎?”
陳岑收起笑容,說回正事。
“沒有,怎麼了?”
陳眠愣了愣,不知陳岑為何突然說起這件事。
“她想請你吃飯。”
陳眠麵色一肅,驚歎與墨菲定律再一次生效——越擔心什麼,什麼事就越有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