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倒在地,脫力似的鬆開了老秦的手。
路千弦沉默著合上了老秦的眼睛。
從前他也不在乎人類的性命,死生有常,太過計較總會在這塵世留下太多掛念。
可鹿仙女告訴他,要想真正成為神仙,必須得來塵間走一遭。
他輕輕捂住胸口,裏麵的酸意快要湧出來淹沒他了。
方酌閉了閉眼,站起身來。
路千弦也跟著站起身來,他往前走了一步,安撫性地牽住了方酌的手。
方酌嗓音有些啞,“報仇。”
路千弦緊了緊方酌的手,點了點頭。
他們轉身的一瞬間,老秦胸口的刀化為流光直直穿透了路千弦的身體。
下一秒路千弦便單膝跪在了地上。
方酌馬上扶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聲音又啞又抖,常年握劍都極穩的手肉眼可見地抖了起來,“路千弦,不要嚇我,你”
溫暖的手臂抱住了他。
路千弦幾乎隻是昏迷了一下就醒了。
他輕輕拍了拍方酌的背,語聲柔和的安慰道:“別怕,我沒事。”
方酌深呼吸,顫抖著掀開他的盔甲摸他的身上剛剛被刀光穿過的地方。
隻有淺淺一道疤。
他忍不住頭抵在了路千弦的肩上,“你不要有事。”
路千弦一愣,心突然抽疼起來。
他的手輕輕放在方酌的後腦,肯定地說,“我不會有事。”
雖然本來是想等著慶功宴再說,現在時機也不合適,但路千弦總感覺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他張了張口,卻被方酌搶先一步。
方酌輕聲道:“我喜歡你”
路千弦把他抱得更緊,熾熱的兩片胸膛終於隔著盔甲感知到了彼此的心跳。
“噠、噠、噠”
是腳步聲。
方酌彈起來,拉著路千弦閃身隱在了石頭後麵。
一個頗為輕鬆聲音響起,“哎呀呀,都看到你們了,弟弟,不出來見見哥哥嗎?”
路千弦一愣,這聲音似是耳熟。
那人見他們兩個都沒動,輕笑一聲,直接自報家門,“我是丹朱。”
方酌聽見這個名字一愣,這不是堯皇那個想篡位但文韜武略都不足的兒子的名字嗎?
丹朱要是聽到方酌內心所想,一定會氣到爆炸。
路千弦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緩步走了出來。
方酌緊緊跟在他身邊,匕首緊握在手中。
“你沒死。”路千弦的眉頭皺著,盯著不遠處的一身紅衣的男人。
丹朱膚色極白,墨發披散,長至腳踝,有種病弱的味道,加上他的容貌昳麗,眉眼細長,鼻骨高挺,方酌仔細看過去,發現要說長得像,其實也不盡然。
因為這人身上有一股子從頭纏繞至腳的妖邪氣。
“弟弟還沒死,我這哥哥不放心啊。”丹朱掃視了一圈,閉著眼享受般地深吸了一口氣,“空氣真好呀,這裏怎麼有人死了啊。”
方酌的麵色冷到極點,憤怒快要湧出。
路千弦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胳膊上,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丹朱露出個癲狂的笑,“啊,想起來了,是我殺的。”
他輕輕抬起了自己的手,右手往上一劃,那把沒有刀把的薄刀便出現在他手中。
刀身近乎透明的薄,此時上麵布滿了複雜的血色紋路。
“弟弟,剛剛召回含冤的時候是不是誤傷你了,”丹朱往前探了探身,墨發垂落在地麵,他雙手抱臂在胸前,右手把玩著那把名叫含冤的刀,陰陽怪氣的笑道,“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