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一場細雨紛揚而至。

五道書院。

“嘎吱——”

一聲輕響,籬笆院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

院落中空無一人,隻有左側一棵槐樹被微風輕掃而過,落下滿地洋槐。

槐樹背後有一竹製屋舍,穿過綿綿雨幕依稀可見一女子懶坐窗前,扶額酣睡。

司徒棠淡淡一笑,朝那女子走去。

說來蘇融與她同期入這五道書院做夫子,如今已有月餘,而自己卻從來看不透她。

她總是情緒淡淡,一副隨性又冷淡的模樣,好似真的對世間之事不感半分興趣。

她走到窗前輕敲窗沿:“蘇融?醒醒,山長讓你下山接一個人。”

“嗯?”蘇融聞聲緩緩轉醒,抬頭朝窗外之人看去。

朦朧半睜的雙眼像是被窗前的雨霧沾濕,帶著盈盈的霧氣與慵懶。

細雨在窗前微旋,女子煙青色的衣袖隨風依依,卻未有一絲雨水沾濕衣袖。

司徒棠卻恍若未見,沉聲再次道:“山長侄兒母父雙亡前來投靠山長,今日我還有課,需得你去接一趟了。”

山中閑人不多,恰好就她一個,她也知道。

蘇融懶懶直起身,撫平衣袖上的褶皺,淡聲道:“知道了。”

司徒棠不放心又道:“山長說她侄兒身子打父胎裏就有些缺陷,因此極易生病。”

“山長的姐姐是通州那邊的商人,他一路趕來滁州許是身子會更加虛弱,你注意照顧著些。”

“嗯。”蘇融點頭無可無不可地應著。

司徒棠見此也不再多說。轉身離開去前院上課。

她想蘇融雖為人隨性,卻也不是背信之人,答應的事她一向從未失約……

蘇融推開竹舍門,望見門外絲絲寒雨,轉身回屋拿起上次書院過七夕節時送的一把油紙傘。

玉手勾著傘把,將傘撐開,走出了門。

山中小道曲折,蘇融步伐不緊不慢,嫻熟得很。

她到書院也有月餘。

兩月前蘇融被自家魔尊娘趕出魔界,她遊曆一番便來了這。

她娘嫌她在家時總讓爹親操心,索性將她扔出來,兩人好過清閑日子。

還美其名曰幫她改改性子,鍛煉鍛煉。

她倒也不甚在意這種事。

於她而言,凡間亦或是魔界,都隻是一個住處。

凡間生活熱鬧喧嘩,初時還有些趣味,久了便乏了。

其餘六界倒是各有特點,她也逛了逛,隻是沒去神界。

神界那個地方規矩森嚴,和她的性格不合。

凡間的這座山間書院,雖有些乏味,但日子輕省悠閑,倒也不錯。

蘇融走在山間道上,偶爾一兩個弟子經過,恭敬地道一聲:“蘇夫子。”

她點點頭,從弟子身邊走過。

蘇融也是來了才知道,五道書院淵源頗深。

闕鳳朝建立僅有百年。

建國女皇出身鄉野,後天下大亂,女皇帶領一眾姐妹揭竿而起,將四分五裂的大陸合為一國,取名闕鳳朝。

而五道書院就是女皇讀書時求學的場所。

因著這個原因,不少學子慕名而來,山間倒是人煙頗盛。

山腰處有山下善人修的青石台階,再往上就沒有了。

山長有意讓學生吃些苦頭,是以拒絕了善人的好意。

蘇融拾階而下,山間霧濃,隱隱約約見到前方有一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