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西熙熙攘攘,市井氣極濃,小商販吆喝不斷,舉目可見斟酒的胡姬,此地不同城北城東,風俗有幾分外放與彪悍。
董停嵐提著藥,一路穿過叫賣不斷的西市,走進巷道,左拐右拐,終於回到家中。
煎好藥後,她輕手輕腳推開門,將藥碗放到桌上。
床上女人還昏睡著,是她的母親董明月。
一個月前,她穿越到書中,一開局便是生存問題。
母親病弱,家無餘財,好在她力大無窮能吃苦,給她買得起藥,看得起病,她伸手摸摸她幹枯的長發。
女人睜開眼,聲音孱弱,“阿嵐……”
“阿娘。”
“回來了……”
董停嵐點頭,“藥煎好了。”
“不必再費事……”董氏強撐著身子坐起,“我的身子我知道……這個東西你拿著,記住,找楚丞相,他見了……必然知曉你身世。”
“除了這枚玉佩,還有幾封書信,咳咳,咳咳咳……你到時也可交到他手中,他看罷必然會明白……”
她咳出一大灘血來,麵如金紙,整個人不住抖動急喘,董停嵐趕緊上前給她順氣,“我帶你去看郎中!”
“別……別費那事了……不是有藥?我先喝藥……”
“先去看郎中!”
“阿嵐,娘渾身骨頭疼,別折騰了,好不好?”她央求著。
“好,先喝藥。”
董氏額頭密密匝匝全是汗水,拉著她的手,渾濁的眼睛透著無力與苦澀,“我的兒……為娘對不住你……”
她語氣帶了泣音,淚落如雨,捏著她的手驟然使力,不知是因為病痛還是因為不甘。
話音剛落,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開始劇烈抖動。
董停嵐一把將人撈到背上,再顧不得她此前的央求,飛快往門外跑。
“你挺住!”她扭頭對背上的女人喊道。
董氏頭搭聳在她耳畔,眼淚灌到她頸邊,聲音微弱,不住呢喃:“岩郎……岩郎……”
董氏,就這麼在她背上走了。
當夜,她去了倚紅樓,一身男裝。
門口迎客的女人甩著帕子,一臉笑,“唷,誰家的小郎君……”
董停嵐丟出一枚銀子,急急往裏走。
女人趕緊追她,一路跟著她往樓上走,“小郎君!慢著慢著!”
女人將她拉住,拍拍胸口,“哎呦喂,小郎君可是找人?”
她微一點頭。
女人不著痕跡打量她,視線落在她耳邊,眼神帶著了然,笑容也帶了一絲戲謔,手搭到她肩上,身段妖嬈,“不知找何人?”
董停嵐輕巧地攥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探了過去,還捏了捏。
女人僵住,低頭看著胸前之手,吃了一驚。
不等她反應,眼前人忽的一矮身子,下一刻她大叫起來,“哎!”
這一嗓子可將人驚動了,男人們瞬間哈哈大笑起來,“喲,這小郎是何人,眼光不錯,看中嚴媽媽啦!”
“小郎君,嚴媽媽都可以當你娘了!”
“人還小,就好這一口,哈哈哈!”
大家葷話一句接著一句出,嚴媽媽自己也臊得慌,兀自掙紮著抬頭大喊,“你們可夠了啊,埋汰起我這老婆子了!”
“嚴媽媽可不老,那小郎中意你哩!”
董停嵐將人扛在肩頭,邊走邊問,“楚嵩在何處?”
“哎!你這小丫……哎呦!”臀上一痛,那手勁兒扭得她當下便慘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