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涼夜裏坐在書案前整理了原書的時間線,推測出了秦蘇入京的大概時間。
因為原文的主受視角,晏涼對秦蘇一直抱有極大的好感。
無他,這男人的經曆實在是太慘了些。
她當時看書的時候是在高二,前後經曆了父親因公殉職,奶奶突發心髒病去世等接二連三的噩耗。
雖然從小就習慣於獨立,但是突然之間就孑然一身的失落感還是把她給砸懵了。
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一個人呆在破舊且空無一人的老宅裏,甚至不敢去想以後要怎麼辦。
從那以後,一向喜歡喜劇的她開始看be文學,從嚴肅文學到脆皮鴨小說,看到處境淒慘的主人公在生活的漩渦裏苦苦掙紮,除了同情,她還能感到安慰——看,不止你一個人過得這麼慘。
還有人比你更慘。
原書中秦蘇出身寒門,祖上都是讀書人,也曾出過大人物,可惜家道中落,庸才輩出,到了他爹,更是一輩子都死磕在了秀才這一關。
所以五歲能吟詩的秦蘇可以說是全家的希望。
他母親靠織布供養他和他爹兩個讀書人,終於累死在了織布機旁。
他爹用那雙握了一輩子筆的手拿起鋤頭給人家當佃戶,半輩子直挺挺的脊背沒幾天就佝僂了,窮困生活中唯一的盼頭就是自己的兒子。
秦蘇也的確很爭氣,私塾先生出的策論次次都能拔得頭籌,並背負著父親沉重的希望參加了院試。
結果,落榜了。
放榜那天,父子倆一大早就守在放榜的台子前,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過去,沒有。
秦父不相信,不顧別人的推搡叫罵,擠到了榜子最前麵,伸出一雙枯槁的手,按著榜紙,一寸一寸又挪著核對了一遍。
仍舊沒有。
被人推搡辱罵著推離金榜後,秦父吐出了自己憋在胸腔幾十年的一口淩霄血,當即倒地不起。
秦蘇把昏迷的父親背回家後,才發現父親瘋了,意識不清到隻會說一句話:“吾兒可高中狀元郎?”
本有鴻鵠大誌的秦蘇為了給父親治病,書也不念了,拎著斧頭就準備上山砍柴。
此時,縣令卻派人找上了秦蘇,開門見山就說,你進了縣令的後院,你父親的病自然有最好的大夫給他瞧。
要不是那人跑的快,當場就得血祭劈柴板斧。
後來,縣令又派了人來,明裏暗裏指點他科舉不中另有隱情,秦蘇也知曉自己是個什麼水平,小小院試都榜上無名,實打實的黑幕。
迫於少年意氣,他隨人上了門,見到了覬覦他美色已久的縣令。
劉縣令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孬貨,早年把自己妹妹送進宮當了個妃子,然後就真把自己當皇親國戚看待了,還借著自己侄子五皇子的勢,搭上了四皇子一派的大船。
本來拿下一個秦蘇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事,然而,秦蘇這人,和他出類拔萃的才情一同出名的,是他寧折不彎的脾性。
所以劉縣令等了大半年,才等到科舉院試,直接買通考官,把秦蘇的名字剔了去,並且秦蘇前腳剛走,後腳他就命人把秦蘇父親綁了去,當場就開出條件:“從我三年,三年後再不攔你科考,否則不僅你父親要被折磨,有我劉縣令在一天,你就別想翻身。”
這輩子隻能爛在泥巴地裏。
秦蘇屈服了,三年裏,夜夜雌伏,日日受辱。
最終是宮裏的劉妃與人私通才牽連了劉縣令,拔出蘿卜帶出泥,多年的興風作浪為非作歹的惡行都被一一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