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珍有些頹敗,但又一想,起碼還有兩畝半在,於是就又好受了一些,隻是這錢不在她手上,她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四月初,的確是種百合的好時節,而唐漢生已經把農家肥收拾好了,再加上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播種就不再是難事,沒了唐曦雨,唐漢生和白梅珍也都知道怎麼做。
次日是個大好晴天,過了這五年,紅崖子的天氣稍微轉暖了一些,也就不必再等下去,一家人開始忙著收拾百合種子,肥料之類的事情,唐風在邊上攪合著,禍害了好幾個百合之後被罰站,晚上的時候,一家人總算是把一切準備妥當了。
第二天,就拉著種子、肥料以及其他的農具上地,因為唐永勝這個壯勞力在,隻用了一天半時間,就把百合種了下去。
大奶奶在不遠處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隻覺得一塊一塊的金子掉進了土地裏,恨不得上去挖兩塊過來放在自家地裏。、
莊子上有著和大奶奶一樣心思的人不在少數,隻不過忌憚那個隨隨便便就叫人掛彩住院的毛鬼神附體的小孩子,於是誰也沒敢真正付諸實踐。
種完之後,還剩下不少百合,白梅珍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試探著和唐永勝商量,“這百合還剩下這老多呢,咱又吃不完呢,我看給他舅舅一些吧,叫他們也種一點。”
白梅珍這個人呢,唐曦顏一直以為很矛盾,她做的事情總叫人無法理解。前世的時候,白梅珍老是在小不點的她跟前哭訴白家對她多麼多麼不好,但是凡是有點好的,她總還是忘不了叫娘家均沾一點利益。
如今這毛病又犯了。
唐永勝能說啥?能說不讓麼?作為她的丈夫,他當然不能,就算是不舒服也隻能在心裏憋著。
不過這百合可是他女兒的心血所在,他可不能隨隨便便給處理了,總是要等到唐曦顏回來的,於是便道:“你還是等曦顏回來吧,你也說過,這百合咱做不了主,那娃啥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一個不情願,跑去她舅舅家要回來,咱倆咋辦?”
唐永勝說的驚悚,白梅珍也見識過唐曦顏發狂的時候,於是便偃旗息鼓,又有些不甘心的問:“你回來的時候,曦顏就直說把百合種上嗎?”
唐永勝立即點頭,“恩恩,就說把爹的那兩畝半種上,原來那百合地一個子兒不許下,還要翻一遍,上些農家肥。”自從百合賣了這老多錢之後,唐永勝在這方麵,就對唐曦顏有著盲目信任,原封不動的將唐曦顏的話說給白梅珍聽。
白梅珍糾結的啊,不讓種也就算了,還上肥料,這不是浪費麼,就沒聽過往荒地裏上肥料的。
唐永勝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不由笑道:“娃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就想想看,咱那塊地不是種半年休息半年的,那塊百合地,可是一種下去就是五年啊,累都累壞了,你還不給吃點補品叫休息一下?”
白梅珍想想也是這麼回事,於是便道:“那就養著吧,沒辦法了。”最後一句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唐永勝眉眼含笑,“我咋就沒發現,你竟然是個守財奴呢還?”
“你滾!以前那不是我不想守著,那是沒有啊!”說著眼淚花花,“你說這要不是曦顏,咱這日子能過的這麼舒心嗎,就甭說這次曦雨生病……”
唐永勝不知道白梅珍咋就話鋒一轉變得快要哭了,一時間鬱悶不已,人家這是啥腦回路啊,他怎麼就適應不過來?
這一番打情罵俏,實際上也是建立在百合賣了許多錢的基礎上的,要說前陣子,白梅珍可是成天以淚洗麵,兩個月都瘦下去三十多斤,現在也是皮包骨,早就沒了年前的綽約風姿了。
唐永勝看來看去,也隻能暗歎,“說你腦子斷根弦吧,你還不信,你又在胡思亂想啥呢,曦顏都說曦雨一定會好的,你想這個做啥?”
白梅珍扁了扁嘴,眼淚卻滾了下來,別人都說她的擔心多餘,無厘頭,可她就是這麼人,受過的教育就是這樣的,有時候她自己也在矛盾,這叫她能咋辦?
唐永勝無奈,用他粗糙的大掌替白梅珍擦了淚水,見她摟在肩頭,他又何嚐不知道,白梅珍其實也是個命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