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曦雨靜靜的聽著姐姐的清澈緩慢柔軟溫暖的話語,整個人就像是被包裹在了陽光當中,她仿佛又看見了姐姐畫的那幅畫,金色的陽光下,向日葵肆意開放,她們牽著彼此的手,一起奔向更好的未來,仿佛路永遠沒有盡頭。
她多想,多想趕緊好起來啊!
“姐姐,我想知道外麵的火燒雲現在是啥樣子的……”她滿心向往的脫口而出,眸子裏似乎有了生命的色彩。
“好,我們這就去看。”唐曦顏說著,起身扶起了唐曦雨,給她穿上厚厚的大衣,將她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背起了唐曦雨,兩人經過唐永勝,經過蘇烈和王主任,走向了病房外麵。
誰也沒有阻攔,誰也沒有說話,任由這兩個孩子旁若無人的去了外麵那個瑰麗的世界。
外麵,火紅色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空,在無盡的蒼穹裏恣意彌漫,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玄奇起來。
一對小小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在夕陽下扯出長長的影子,美好到叫人心痛。
唐曦雨趴在姐姐的肩膀上,仰頭看著天空,“姐姐,真好看,等我好了長大了,我們就去大草原上騎著馬去看火燒雲……唔,你看那個,長得多像一隻烏龜,嘻嘻!”
她的笑聲在熙熙攘攘的醫院當中,卻叫唐曦顏陷入了某種空靈的情境裏,仿佛全世界都隻剩下唐曦雨的笑語。
“好,等你長大了,我們就去騎馬,去看晚霞。”她怔怔的回答著,淚水飄過微寒的春風,不知落在了何處。
……誰也沒有催促,一直到太陽下山,火燒雲褪去,唐曦顏才背著唐曦雨回到病房,全然不知自己的雙腿已經發麻。
她將唐曦雨放在床上,再轉頭看她的小臉,卻見她的幾近透明的小臉上,竟然有了陽光般的笑容,唐曦顏也不禁咯咯的笑了,這樣真好!
本來準備六點出發的轉院行程,就這樣被看火燒雲耽誤下來,又吃了晚飯,這便到了晚上九點多。
不過叫大家都比較驚喜的是,唐曦雨今晚吃了很多,不光吃掉了一份飯菜,還喝了一大碗魚湯,幾乎趕得上她健康的時候的狀態了。
這是好情況,就連王主任都笑了。
半晚上,大家坐上救護車去了省城的陸軍醫院,唐曦雨枕著唐曦顏的腿睡著了,嘴角棲息著淺淺的笑容,愣是叫她蒼白的小臉生動了不少。
蘇烈怔怔的看著仿佛變了個人的唐曦雨,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下午那震顫人心的一幕,以及那些話語,他不知道唐曦雨這個孩子究竟是上天遺忘了的棄兒還是得天獨厚的寵兒。
她得了這樣的重病,卻又遇到了那麼好的姐姐……他又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女兒,她若是能有唐曦顏這樣一個人陪在身邊,想必也會是幸福的,也會好的更快吧?
唐永勝回家的時候,剛好是晚上十一點,家裏人卻都沒有睡,屋裏的燈還亮著,裏麵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似乎有不少人在。
兩隻狗狗已經習慣了他,見他來了,隻是抬眼瞅了瞅之後,又趴下睡去了,唐永勝悄無聲息的進了門,推開正屋的門時,才叫裏麵的人驚到了。
“哎呀誰……永勝,你咋回來了,娃呢?”白梅珍在看清來人之後,急急忙忙的問起唐曦雨的病情,她這個人很是特別,說她沒有擔心孩子吧,她其實比誰都擔心,說她在擔心吧,卻又處處不沾邊……
“哎喲,這永勝不是在醫院嗎,咋回來了?”裏麵嘰嘰喳喳說話的人也都停了下來,大奶奶驚訝的問道。
唐永勝掃了裏麵一眼,卻見除了大奶奶之外,還有不少莊子上的婆子,櫃子上放這些方便麵雞蛋之類的,估計是來湊湊禮節,象征性的看看唐曦雨的。
他本就不是會說話的人,在上都在問,於是便老實回答,“娃去了省城的陸軍醫院,她幹爹和曦顏陪著呢,我來看看家裏,張羅著種地。”
“前幾天你爹不是說沒錢去麼,咋上哪了借著了?”大奶奶多少有些不自在,唐漢生上他家借錢的時候,可是她攛掇著自家老頭子,一分錢都沒給借的,還平白在外麵說了不少閑話,說什麼人家的孩子治不好了雲雲……雖說是在為自己開脫,但畢竟也是討人嫌的。
再說唐曦雨需要的那筆錢不是小數目,現在能去得起省城,難不成是夜家出手了?否則,誰能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