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人都說蘇烈的妻子在城裏,女兒也隻是隔一兩年才回來一次,這點多少叫人有些猜測的空間。
唐曦顏覺著,自己似乎還是有些八卦的潛質。
蘇烈自然想不到那麼多,隻是唐曦顏幾乎精準的推斷,卻叫他無法不想起過往的那些事情。
他回柴家山已經將近十年了,誰也沒有看出這裏麵的門道,就連他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兄弟都沒有,可是卻被她說中了。
如果說他鄉遇故知,算是人生一大幸事,那麼在這個山旮旯裏麵,遇見一個能懂自己心事的小屁孩算什麼?忘年交?蘇烈的心頭猛然跳出這麼一個詞彙來!
不過一個孩子,真的適合傾訴嗎?蘇烈不禁扭頭深深的看著唐曦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感受到蘇烈的情緒,唐曦顏輕輕的點了點頭。
蘇烈是個硬漢子,可啥叫硬漢子?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可這世界上,人都是一樣的,沒有那個不會傷,不會疼,不會需要釋放。
蘇烈的苦究竟憋了多久?十年?或者更長時間,唐曦顏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柔能克剛,盡管她是個孩子。
蘇烈看著唐曦顏的眼睛,卻再也看不到詭計多端,看不到頑皮搗蛋,看不到冰冷森寒,有的隻是清澈如水的真誠。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踏實,做了一個深呼吸,“那叔叔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唐曦顏很輕聲的應答,全身心都投入這個故事,因為不知為何,自從她跳出和唐曦雨前世今生的糾葛之後,她的心裏淡化了很多人物,卻偏偏對那個黑衣男子印象深刻,產生了探究之心,而這種探究,竟然也能叫她心跳加速。
她無恥的心想,或者,她竟是愛上了那個男人吧!
她很想,從蘇烈的口中得到他的蛛絲馬跡,或許這也隻是徒勞,可她不會退縮。
蘇烈調整了一下之後,緩緩展開了他的故事:“那時候,我在部隊愛上了一個女人,不過那個女人不是部隊的人,算是家屬吧……”
蘇烈自顧自的說下去,也不知道唐曦顏能不能聽明白他所說的愛情和其他各種糾葛,隻是說出來的這種感覺,的確是舒服的,仿佛心底的陰霾在一層一層的撒去。
唐曦顏靜靜的聽著,始終沒有打斷他的講述。
“我和那個女人結了婚,有了孩子,就是雪煙。但我在部隊上,凡事身不由己,回家的次數少。有次我回家的時候,發現四歲的雪煙被綁在洗手間裏,而屋裏……”蘇烈猛吸了一口氣,眼睛裏有了火焰,很艱難的道,“屋裏那個女人卻在和另一個男人……”
或許是考慮到聽故事的是個小女孩兒,蘇烈沒有說出來。
不過唐曦顏也明白了,輕聲道:“後來呢?”
“後來,我要和她離婚,可她家勢力不弱,於是家裏一切判給她,我隻有孩子。我背後的勢力也曾出麵,不過被我攔下了。因為那時候我幾乎心灰意冷,我接到了醫院的通知書,說雪煙其實得了癌症,根本活不過十五歲。”
“所以,我便決定離開部隊,帶著孩子去治病。”
“可這個時候,來了個人,說他們有財力治好雪煙,叫我把孩子交給他,卻不願意叫我跟著。我……答應了!”蘇烈說著,鋼鐵一般的男兒眼裏淚花閃爍。
唐曦顏靜靜的聽完,等蘇烈的情緒調整的差不多了,她才問道:“那人姓什麼?”
“夜!我……是夜家人!”蘇烈也沒啥好隱瞞的,這裏隻是山旮旯而已,誰管他姓啥,夜家和這裏,究竟有多遙遠,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
“!!!”這個答案叫唐曦顏心神俱震。
那黑衣男子和蘇烈有一兩分相似,那有沒有可能,那黑衣男子實際上也是夜家的人?而夜飛白也是夜家的人,這兩個夜就是不是同一個?
若是,那意味著什麼?
唐曦顏突然有種不敢再往下想的感覺。
“走吧娃,現在太晚了,我和你爺爺睡一晚上。”蘇烈說著,衝唐曦顏眨了眨眼睛,見唐曦顏一副神情慘淡的樣子,還以為受了自己故事的影響,便玩笑道:“快走呀,我也好和你媽商量一下,認了你做幹女兒算了!”
唐曦顏眨了眨眼睛,強行將自己從混亂的思維中解脫出來,跟著拉著蘇烈走到自家門口,還未拉開門就衝裏麵喊:“媽,我撿了個幹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