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你們準備種這個?這地方啥時候種過這個,園子裏的你幾棵你們不是沒見過,多少年也沒見的長大……”蔣玉蘭有些想笑了,小的不懂也就罷了,唐漢生一把年紀了,咋也跟著胡來?
“長不長的大你操心不著,但是想吃我的種子就是沒門!”這百合種球可是唐曦顏的寶貝,每一顆都是很重要的,決不允許被蔣玉蘭拿去吵著吃。
“嘿——我生了養了兒子,現在想吃一口還不成了?”蔣玉蘭頓時鬱悶了,她為啥已經忘記了前陣子罵過白梅珍?不就是因為唐永勝是她兒子麼,紅崖子有句老話,“養得了兒子的就養得了兒媳”,白梅珍還能跟她真的計較不成?
誠如蔣玉蘭所想,白梅珍是不計較的,無論怎麼說,蔣玉蘭都是她婆婆,就算是看著唐永勝的麵子上,她都要給三分麵子。
“曦顏,你奶奶想吃,就拿給她幾個吧。”白梅珍說著,想把唐曦顏拉下來,而後又對蔣玉蘭道:“媽,你就拿幾個去吃吧,多了我也給不了,畢竟這是種子……你要是想吃,好歹等長一兩年,你想咋吃就咋吃。”
唐曦顏見狀,也鬆開了袋子,雖說她寶貝這些種子,但是蔣玉蘭畢竟是她奶奶,解解饞還是可以的。
她剛想說那就拿去你個吧,誰知蔣玉蘭眼睛卻瞪了起來,頗有些倚老賣老的滋味,“咋了,我吃幾個還不成了?我還沒指望著你們給我養老呢,你們就有意見了?”
白梅珍和蔣玉蘭這一斷對白在外地人看起來可笑,但是在紅崖子,甚至是安定大部分地區卻都行得通。安定這地方,長輩想要為難晚輩,有的是辦法,而且無論長輩如何做,小輩都是不能反抗的,蔣玉蘭本就不待見這一家子,現在聽說隻給幾個叫她解解饞,她就感覺白梅珍小氣了。
蔣玉蘭說話的這個腦回路,外人是聽不懂的,但是本地人都能聽得懂,這是嫌白梅珍給的少。
白梅珍心裏委屈,低著頭不說話了,蔣玉蘭實在想要,她也不敢不給,她既不敢招惹蔣玉蘭,也害怕落下個不孝敬的壞名聲,又害怕給唐永勝添堵……這樣一來,她不想為難任何人,卻獨獨為難了自己。
不過唐曦顏卻不幹,前世受夠了蔣玉蘭的欺負,這輩子她可不會按照本地的常理出牌,本來想給蔣玉蘭幾個的,現在也不想給了,“奶奶,你說話還是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山裏人,誰不知道種子的重要性?收成不好的時候,挨著肚子攢種子的事情還少嗎?若是這百合是買來吃的,你要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是要當種子的,你也吃的下去?今兒這事情,是你在為難我們,不是我們對你有意見。既然你嫌少,那就別吃了吧。”
“哎——你這狗崽子……”蔣玉蘭氣的肺都炸了,誰敢跟她這麼說話?唯獨這個詭異的小崽子處處和她作對,氣的她說話都毫無顧忌了,誰會說自己孫子是“狗崽子”?
唐曦顏瞥了一眼蔣玉蘭,直接失去了和她計較的興趣,隻是冷聲道,“媽,拉回去,裝在倉庫裏,鎖門!”
“你當我是賊嗎?白梅珍你怎麼教育她的?這麼小就沒規矩,長大了能使啥好貨色!”一聽“鎖門”兩個字,蔣玉蘭臉都綠了。
唐曦顏依舊不理會她,扭頭幫著白梅珍把百合拉進了倉庫,一袋一袋的卸下來。
蔣玉蘭一口氣出不去,罵人家人家又不理她,這下子可鬱悶了,急的她四處一陣亂瞅,沒找到可以收拾出氣的人,卻抽到了蹲在門洞裏吧嗒吧嗒抽煙的唐漢生,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她剛剛咋光顧著白梅珍和那個小崽子,把唐漢生給忘了?他啥時候藏在這裏的?
“你故意的是吧?!”蔣玉蘭雙手叉腰,瞪向唐漢生,眼白的範圍又火大了很多,圓滾滾的身體都在顫動。
唐漢生長歎一聲,緩緩起身走進了屋裏,卻沒有多說一句話。
還真叫蔣玉蘭給說中了,唐漢生這輩子厭煩了和蔣玉蘭吵來吵去的,本來在幫著扶車子的他一見蔣玉蘭出現,便躲在了門洞裏,壓根兒不想跟她過招。
唐漢生這一走,叫蔣玉蘭有種跳腳的感覺,而白梅珍和唐曦顏也鑽在屁大的倉庫裏不出來,蔣玉蘭就有些無處發泄了,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燒的她異常煩躁,在門外跺跺腳之後,扭身回了自家屋裏。
不多時,上麵老屋便傳來了蔣玉蘭的聲音,隱約間仿佛是在吵架。
“你奶奶又在罵你三叔了,你三叔真是個可憐的,攤上這麼一個媽……聽說你奶奶不給你三叔學費,也不知你爸爸會不會管……”白梅珍有些心軟起來,在唐曦顏耳畔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