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咱兩再把炕燒燒吧,上次燒過了之後應該幹的差不多了,現在趁早燒,到晚上肯定能住人。”唐曦顏跑過去,拎了個籃子卻收拾柴禾。
唐漢生應聲一起去了,唐曦雨閑不住,也跟著去湊熱鬧,抓了跟樹枝卻折不斷,把一頭壓在腳下使勁兒,把大家都逗笑了。
白梅珍見大家都忙了起來,也開始打掃屋子,收拾亂七八糟的東西,炕還沒鋪,要等燒的差不多了再說,這樣的話就不容易把潮氣吸在被褥裏。
唐曦顏一家回來的事情,蔣玉蘭並不知道,隻是下午看見煙囪裏冒著白煙,這才詫異起來。
“老二,你爹他們回來了?”她站在門前的小路上往下張望,臉色極其難看。就算他們夫妻關係再不好,但也不能這樣不是?憑啥老大帶著唐漢生去了安定過年,把她留在了家裏?
“應該是吧,不然誰燒的炕?”唐熙遠正在收拾犁。眼看著春種了,現在一下子沒了唐漢生和白梅珍兩個勞力,老三老四又都在上學,農活兒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就是不願意也得願意。
“你爹也真是的,回來了也不知道上來看看……好歹這兒才是他的窩,我就看著他還能在下麵過得好!”下麵自然指的是唐曦顏家,隔著兩塊梯田呢。
“媽你說這話做啥?不是已經分了家了嗎,你還操人家的閑心……再說了,往年的時候都是爹扶犁,大嫂撒籽,我幫著上肥料的,今年他們兩個人,別看隻有五畝半地,還不知道能不能種到地裏!”
唐熙遠諷刺的瞥了一眼下麵的新房子,那新房子怎麼看著都比老屋順眼多了,咋就成了他大哥的?白梅珍和唐漢生能不能順利完成春種他不知道,但是他就是想看笑話,巴不得大嫂家種地的時候天下大雨給攪和了呢!
蔣玉蘭的心裏多少有些不習慣,這都多少年了,唐漢生也沒把她怎麼樣呀,咋這次就真的搬走了呢?難不成她還稀罕上了這個一輩子都不待見的?
她扁了扁嘴,順了老二的話,“說的也是,今年可有他們受的……”不過轉念,又哭喪著臉道:“也別說人家,還是先看看咱們,就兩個人,咋把地種下去?人家隻有五畝,咱們可多著呢,臨遠和會遠都有地,還有前些年開的荒地,怎麼著也二十幾畝……”
“那就叫臨遠別念了,回來也好幫個忙,都念書念書,都成了書呆子了,我看著也沒啥用……不然這田還咋種?難不成就靠咱娘兒兩?”唐熙遠把犁丟在了一邊,用擦犁的麻布擦了擦手,瞅著蔣玉蘭。
他都沒念書,唐臨遠和唐會遠念個啥呀?十年寒窗的,還不知道能不能又出路,就是偷著懶兒,一把活計都不做,家裏啥事都不操心,現在髒活兒累活兒都是他的,憑啥呀!
這些話是唐熙遠沒有說出來的,他有心眼兒,說話能把握基本的分寸,隻是在遇到特別的人的時候失效。
比如遇到太逆來順受的白梅珍,他感覺白梅珍就是個能縱容所有人壞習慣的,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對她大呼小叫拳打腳踢。
再比如後來過繼過去的四叔唐漢新,這個人有時候太好,有時候太暴戾,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根本把握不住……隻是這一點,目前隻存在在唐曦顏的記憶力,唐熙遠還沒有體會過。
隻是像唐臨遠和唐會遠這樣的,顯然計較不過唐熙遠。
蔣玉蘭皺著眉頭思忖著二兒子的話,念書這東西有啥好的?她從來也沒覺著,隻是……“可是這學期已經交了學費了呀!這才去了沒幾天……”要是回來了,那學費不得浪費了?
“媽,你咋就不想想,不回來咱種的過來嗎?而且大哥以後也不給咱錢了,咱拿啥供著他們兩個呀!”唐熙遠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幹涸的水池邊上。
“你說的是,我就是感覺有些浪費錢。早知道這樣子,今年他就不該去上學,攢下學費錢還能買點實用的……”蔣玉蘭歎了口氣,再看向下麵的新房子,心裏空落落的。
自從懷上這個老大,她就不待見他,這些年來看著他就心煩,可是現在真的分出去了,咋就感覺缺了點啥?
“唉,你說這家分的,我咋就心裏這麼疼呢?”她喃喃的歎道。
“你那是心疼人家的錢,不是心疼人家自個兒!現在後悔了吧,依我說,你就是活該!”忽的,有人接了話茬。
蔣玉蘭回頭,臉頓時綠了,“你還會說風涼話了?再咋說,我家隻是分家了而已,不像你,想分還沒得分!心長得跟個獨獨蒜似的,黑透了你還來管我家的閑事!四個兒是我得了,你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