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裏逃生(1 / 2)

初秋的北方,昨夜剛下過一場薄雨,天氣卻驟然轉涼,車上的空調不知道壞了多久,搖晃的車廂和嗆人的煙味兒讓她不得不把頭靠向窗邊。

“昨晚沒睡好?”張濤雙手把著方向盤,指尖仍點著一根煙,“真不明白現在的小年輕兒,晚上該睡就睡,不是打遊戲就是看小說的。”

“這個車好晃,我要暈車了。”她喃喃的說,心不在焉的想著昨晚的夢,看著自己手上的腕表的指針在一格一格地走。

張濤不說再話,掐滅了煙。

車子顛簸著,在她壓抑過自己一波又一波的惡心後,終於停在了一棟老舊的筒子樓前。

龍歸是從前的北方重工業最集中的地方,現在依然能從聳立的高大煙囪和鋼鐵骨架中窺見它曾經的輝煌,她想起之前課堂上的一篇文章,內容是介紹北方的重工業,當時的一幅插圖讓她印象深刻,落日餘暉下映照著鋼筋鐵骨,聳立著直插雲霄,蒼涼又落寞,讓她第一次對“夕陽產業”這個詞有了具象的認識。

不過事發的這片區域並不在曾經的工業區,她下車後,腳踩在地麵上仍覺得虛浮,她沒有猶豫,努力穩住了自己身形,那所筒子樓底下已經聚集了一夥人,他們雙手揮動著,激動地在和門口警戒的兩個警員們理論著什麼。

“走吧,”張濤快步趕上她,“住在這裏的都是些之前下崗再就業的工人,現在幹啥的都有,這邊交給小李他們,我們趕緊上去看看,老徐已經在路上了。”

她點了點頭,心想這老徐是誰,不過她剛來到這裏人生地不熟,隻當是有些同事她還不認識罷了,雖然心裏疑惑可是始終沒有開口詢問。避開了門口吵鬧的人群,快步走了進去。

樓道裏堆滿了雜物,空氣中彌漫著油煙味兒,她小心避開那些鍋灶,水壺裏的水正頂著蓋兒翻騰。

“是四樓的一戶,是戶主用來短租的,按理說最近有一個月沒住人,結果裏麵臭的要命,把周圍鄰居熏得不行,然後給這家的房東打電話,結果一推門,大家都嚇傻了。”張濤說著,帶她走上了北麵的樓梯,這邊的樓梯又窄又陡,將將隻容一人通行。

到了門前,張濤和她跟門口守著的同事打過招呼,她看門口的兩人雖極力掩飾,但神色異常,等她進去後,他們又在背後竊竊私語。

她感到一陣心煩,又不好說什麼,隻能硬著頭皮跟張濤進去。

“今天你上級昨天去了高速連環車禍現場幫忙,那邊還沒忙完,這裏沒這麼亂糟,他也是照顧你,讓你來這邊。”張濤看她木木地杵在一邊,似乎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心想這新來的小姑娘果真被唬住了,瞧她瘦瘦的一個,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呢?

她沒有在聽張濤在說什麼,她盯著屋裏這具隻能辨別大致輪廓且不知道成因為何的屍體,在外科口罩外麵又戴了一層,還是沒能阻隔腐臭的味道。

她繞著這個可憐人周圍檢查了一圈,從箱裏拿出肝溫測量計。

死亡時間初步推測是昨天淩晨1點到三點之間,但是這個屍體腐蝕的速度這麼快,這裏又不是潮濕溫暖的環境,真是奇怪,至於死亡原因……她細致的檢查著屍體的表麵,“我要把這堆東西帶回局裏做進一步檢查了。”她直起身,準備給司機打電話。

“那個……老徐快到了,要不讓他看一眼?”張濤開口道,他看甄真拿出肝溫測量計有些難以置信,就算他對法醫學知識的了解的並不多,也可以看出來這具屍體在這裏可能有一段時間了,測肝溫有什麼意義,這個人的死亡時間難道還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不成?

她回過頭看他,摘手套的動作滯了一下,原來那個老徐是另外一個法醫。

“好的”她有些遲疑的開口,想到自己初來乍到,的確需要前輩提點,畢竟出了人命,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知道,你之前獨立完成過這些工作,不過你剛來局裏,這又是你的第一個案子,還是得讓他們帶帶你。”張濤解釋了幾句,看她沒什麼反應還是木木的。

她想著今天早上的事,對張濤的提點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這些都不重要。”她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麼?”張濤剛掛了電話,看她站在一邊,嘴裏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

“啊?沒什麼,徐老師還有過久才能過來啊,我們這裏等下可能還需要人手,能麻煩您把樓下的幾個同事叫上來幫忙嗎?”她鎮定地維持著麵部表情,不讓其他人察覺有什麼不對。

“可以啊,老徐已經到樓下了,他們會一起上來的,我剛剛把情況簡單跟他講了。”張濤看她似乎恢複了正常,轉身出門去接剛到的老徐,他出去之前,低聲跟門口的兩人說了一句什麼,她並沒有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