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謝雲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離鬼屋很遠了,這一路上備受矚目,加上周圍的吵嚷聲和鬼屋的區別明顯,但他膽兒還是很小,隻敢眯著眼睛悄悄打量一下,這一下就讓他瞬間瞪大了雙眼,看著四周投來的目光,反應過來自己就這麼掛在岑歲晚的身上走了這麼長一段路,剛才的膽戰心驚頓時散了個幹幹淨淨,也羞了個徹底。
他掙紮著從岑歲晚身上下來,還分開了一小點距離,連抬頭都不敢,氣憤地抱怨,“晚哥,你騙我!明明早就出來了。”
岑歲晚樂的停不下來,把帽子取下來扣在謝雲腦袋上,“是你自己往我身上蹦的,也是你不願意下來的,再說了,我這不是怕你還沒緩過來呢嘛。”
謝雲跺了跺腳,把帽子戴好後氣哼哼地在前麵走。
他紅透了的耳尖在陽光下格外亮眼。
空氣十分燥熱,還十分的悶,岑歲晚腿長走得快,追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生氣啦?”
“沒有。”謝雲打開他的手,生氣倒是不至於的,就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他現在好歹也19歲了,掛人身上被人圍觀算個什麼事。
“好啦,還想玩什麼你說,還有那個陶瓷娃娃在哪裏啊,我剛掃了一眼都沒找到。”
謝雲這才反應過來最重要的還沒做呢,翻出手機把地址找了出來,離得不算遠,店鋪也不大,裏麵還有不少小情侶和家長孩子,三四排貨架的玻璃櫃裏放置著各種各樣的白陶娃娃,還有幾排已經上好色的,個個看起來憨態可掬,十分可愛。
謝雲在玻璃櫃前瞅了好一會,也沒找到合心意的,岑歲晚掃了一眼,挑了一個小卷毛的娃娃,“就這個吧,跟你挺像的。”
本來是想一人上一個,但岑歲晚不太樂意,也找不到合適的,店主笑嗬嗬地搬來一個小折疊桌,送來了各色的顏料給他們用。
謝雲上色的時候特別認真,岑歲晚就坐在一旁支著下巴看他,時不時提些意見,最後上好色的娃娃竟然還不錯,比得上那些陳列的精致配色。
店主給娃娃裝到了一個比較大的紙盒裏,被謝雲抱在懷裏,剛走出店就發現天色有些陰沉,岑歲晚看了看天氣預報,提示晚上要下大雨,商量著說,“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快下雨了我們吃完東西就早點回去。”
可謝雲還不想這麼早回去,下次等岑歲晚有空不知道要幾天以後了,又纏著玩了好一會才準備吃飯回家。
玩盡興的謝雲已經沒了多少力氣,直接進了臥室一頭栽在被褥裏,岑歲晚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低聲說,“小不點,我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待著。”
謝雲困得人都是迷糊的,連句話都沒回,被岑歲晚搖了好幾下都沒反應,直接睡死了過去。
岑歲晚又拿了濕毛巾,給他擦了手和臉,又換了衣服蓋好被子之後才安心出門。
等到謝雲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他摸來摸去也沒摸到岑歲晚,驚得直接坐起了身。
等到視線終於清明後,他才出門在屋裏找了一圈,發現岑歲晚並不在家裏,又打了電話。
關機。
這個點,岑歲晚能去哪裏?
謝雲揪緊了衣角,又打開了門,外麵瓢潑大雨,黝黑的胡同也沒有任何身影歸來,他找了把傘,心驚膽戰地穿過幽長的胡同,發現那輛車也不見了。
為什麼,這種天氣這種時候,岑歲晚要離開?
謝雲心裏又慌又亂,看著那個已經被擺在床頭的陶瓷娃娃,看著那憨態可掬的笑容,突然想起來自己臨睡前好像迷迷糊糊聽到了岑歲晚對他的囑咐。
——
岑歲晚支著一把傘,就這麼坐在一階台階上,劈裏啪啦的雨聲成了耳邊唯一的聲響。
他的麵前,是不計其數的墓碑。
而他身後的那個,是他的母親。
墓碑上的照片是精心挑選的生前照片,很年輕也很精致,嬌嬌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