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張的這次表演卻給肖水生帶來了很大的啟發,幾個月後,他的賭場開張後,據說他還真在江湖中找到了一個這樣的賭博高手區慶東,但是在2004年春節前的一天半夜,肖水生在與手下一起開完會時遇到槍手暗算,這個高手當場被打死,腦袋都開了花,據稱其狀慘不忍睹。
十一,臥底出擊
那整個下午我都處在莫名的緊張與興奮中,換上隱形眼鏡後對著鏡子練表情。老張問我年齡多大了。我告訴他已經25歲。老張嘿嘿笑著說,我已經50了,這種事處理多了就不算什麼事了。他溫和而憨厚地笑讓我頓時放鬆了下來。後來知道,這種抓賭的案子對於他們而言真的不算什麼,他們全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按他們的說法叫做:戰鬥很順利地解決了。
晚上,肖水生讓人送來幾份盒飯,吃完,李鳴與肖水生也都先走了。老張點燃一枝煙慢慢吸幾口說,差不多了吧。胡東風嗯一聲,摸出電話來拔號,胡東風說:剛仔頭(張華手下),今天場子開不。對方可能跟胡東風開起了玩笑,胡東風說,日你媽的,少扯蛋,今天老子想來玩一下,另外還有一個湖南來的菜販子也想玩,這老家夥有錢。胡東風邊說邊看著老張,老張報以讚許的微笑。
對方對什麼湖南菜販子有些不放心,多問了幾句,胡東風發火了說,日你媽的,哪來那麼多屁事,我告訴你,我今晚帶來的這個人絕對有錢,你跟張榮說一聲,上次借他的一萬元能不能免了。
後來,胡東風告訴我,賭場中為了吸引更多的賭客,常年都有人出來幫他們拉客,拉來賭客賭場都是有錢的給的,類似於傳銷中的拉人頭。許多賭客都是這樣被朋友害得家破人亡的。但正是這種拉客來賭的做法留下了巨大的漏洞,也給警方端掉這些賭場提供了便利。
大約半個小時後,胡東風的手機又響了,他對老張說,他們已經來接我們了。老張站起來說,那就走吧。我們一起下樓,我們當時所在正是武昌火車站對麵的一家賓館,許多外地來的菜販子多住在此處。門口有一輛半新的白色麵包車,見我們出來,車上有人按了一下喇叭。胡東風上前拉開門,車上還坐著2個人。一個司機,另一個想必就是剛仔頭了。他對剛仔頭說了幾句,然後喊:“張老板,我們走吧!”
此時的老張緊緊地抱著一個黑色皮包,樣子看起來像是被人要搶去一樣。我跟他在後麵,極力表現出一個跟班的樣子。我們上了車,剛仔頭仔細打量我們,給老張發煙,說,張老板是哪兒人啊。老張用湖南調的普通話說是湖南嶽陽來的,總是給胡東風送貨,還特別強調跟肖水生肖經理很熟的。剛仔頭一笑,看著我問,這位又是?老張說,啊,這個是我侄兒子,跟我一起出來見世麵的,幫我記賬啥的,你曉得,如今的人都狡猾得很,出門在外多帶一個人總會安全一點的吧。
剛仔頭疑惑地看著我,我向他討好地笑。胡東風說,日你媽的,哪來那麼多問題問撒,快開車,人家張老板跟我有多年的業務來往了,要不是我擔保,他來都不會來的。
剛仔頭這才命令開車,一路上剛仔頭仍然不放心地問這問那,車子先是向中南路方向開,到了洪山廣場後,剛仔頭又說沒煙了,要去買煙。胡東風正要發作,我注意到老張輕輕按住了他,讓剛仔頭下去了,很顯然,這是剛仔頭在放煙霧彈。果然大約五分鍾,剛仔頭才上來,老張卻突然說,這是搞什麼嘛,胡經理,你上次到嶽陽去玩,我可是把你招呼得好好的哦。這次你說帶我來看看武漢的情況,我這才留了下來,不然我叔侄已經到家了,我還是不去了,我們下車吧。
胡東風一時不知所措,張口結舌地說老張,這,這。果然剛仔頭反倒沉不住氣了,哈哈笑著說,這位張老板倒是一個豪爽的人,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去,場子已經開起來了。胡東風這才會過意來,口中罵他說,你個小狗日的居然不相信老子。剛仔頭賠笑說,哪能啊,誰都不信還能不信你東風哥!金杯麵包車這才重新啟動,拐上了民主路,到了小東門時又向沙湖方向開去。這次看來是不會假了。一路上胡東風很親密地與剛仔頭交流牌經,顯得兩人真的很哥們。我這才發現,所謂江湖險惡,道上有行話叫:當麵喊哥哥,背後掏家夥。說的大約就是他們這種人吧?不禁不寒而栗。其實想來,即使是我們所謂文化人紮堆的地方,又何嚐不是如此?與我稱兄道弟的徐亮、道貌岸然的劉主編,即使是我的偶像趙北方也有著鮮為人知的另一麵。人的虛偽其實其學曆高低或者所從事職業的無關,與之相關的是利益的得失。我看著與剛仔頭正談笑風生的胡東風,感到社會才是真正的大學,而我枉讀四年大學,在這燈紅酒綠的城市,我才剛剛入門。
老張的手機突然響了,車上的人都突然靜默下來,但見老張不慌不忙地接電話,用很重的湖南口音說,我正在武漢,那一車藕走得很順利,你再準備多些發過來,等他們給我結了帳我就搞一些洪山紅菜苔回來,就這樣吧。無懈可擊,但在我聽來,肯定是警方打來的,老張的意思肯定就是:一切順利,多準備些人手,馬上就可以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