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孟知葡趴在床邊,伸著胳膊想把自己的衣服給拉上來。
她被折騰一晚上,腰酸背痛,連帶著兩條腿都直哆嗦。趴在床邊,像隻小烏龜。
窗上掛著的三層遮光簾子點光不透,讓這間臥室暗得像是另一個夢。
衣服被扔了一地,孟知葡摸索著把外套給拽到手裏,剛想下床,身後,就伸過來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將她輕而易舉地拽了回來。
床太軟,她跌入甜夢鄉,四肢百骸都軟綿綿的,被人抱著,一動都不想動。
抱她的人大概還沒徹底醒,聲音帶點沙啞問她:“醒這麼早?”
她想蒙混過去,隻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人就笑道:“看來還是不夠累。”
孟知葡貼著他的胸口,被他的聲音震得耳朵發麻,越發不自在起來。
可男人的唇已經貼了過來,敷衍地在唇邊啄了一口,就一路往下。親到頸窩裏時,孟知葡怕癢,忍不住推了一把。
她手勁兒大,把他給推開了一點。
可他把她的手腕抓住折到身後,懶洋洋地笑了一聲,大概是覺得她在欲拒還迎。
男的就這一點討嫌,總把“不”聽成“不要停”。
要是平常,孟知葡已經把這樣不知趣的男人一腳踹下去了。
可這一次,她卻難得不知如何開口。
這麼一猶豫,他的吻就更向下了一點。
眼看又要滑入無法收拾的深淵,孟知葡隻好開口說:“邰鳴東,是我!”
男人——
邰鳴東的動作一下子就頓住。片刻,他伸手把旁邊的小夜燈給打開了。
這麼一點光,不夠照亮整間屋子,隻把這方寸之地映得清晰。
兩人麵麵相覷,孟知葡一脖子紅印,邰鳴東胸口背上都被撓得一條一條的,再加上扔了滿地的衣服,不難判斷,昨夜這裏戰況有多激烈。
孟知葡看邰鳴東一時反應不過來,自覺地從他懷裏滾了出去。
看他還是一臉不可思議,隻好說:“你這床挺軟的。”
他這才回過神來:“怎麼是你?”
她他媽的怎麼知道?
孟知葡在心裏爆了句粗口,裝作漫不經心說:“可能昨天喝多了吧。”
昨天是孟知葡小男友的生日。
小男友鋼琴專業,長了一張漂亮麵孔,跟在孟知葡身邊不哭不鬧,連她的卡都不怎麼刷。
兩人在一起小半年,孟知葡大件東西總共也就給他買過一架施坦威的三角鋼琴。
問他想要什麼,他總眼淚汪汪說:“我隻要咱們長長久久在一起。”
這樣乖巧懂事的男孩子,她不好好對他怎麼說的過去?
所以特意給他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狐朋狗友都喊上,也算是給他一點名分——
可狐朋狗友多了,酒就喝的也多。
孟知葡想破頭也想不出來,自己明明是跟小男朋友抱在一起,怎麼一睜開眼,滾了床單的居然是邰鳴東?!
孟知葡恨自己不長眼,色丨欲熏心,尋思著過兩天去廟裏燒注香,吃齋念佛清心寡欲。
那邊,邰鳴東已經靠在床頭,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平心而論,他長得極其英俊。
孟知葡記得看過他的家譜,往上數幾代,還有俄國血統。這一點外族血脈混到如今,給了他挺直的鼻梁同極高的眉骨,投出的影籠出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睛。
他叼著煙,煙頭染出一星橙黃色,映得他眉眼透出油畫的質感。天色方興未艾,這一間臥房中滿是曖昧的氣息,他赤著上身,肌肉線條流暢漂亮,像是一尊被精心雕琢的玉石像,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無缺。
可孟知葡想,真沒素質,讓別人抽二手煙,沒公德心。
孟知葡說:“你能不能把煙掐了,熏死了。”
他沒搭理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視線斜睨過來,在她身上掃了一圈。
孟知葡連忙把外套給裹上,著重把胸前擋住。被他看到,嗤笑一聲,大概是嘲笑她胸不大,事兒不少。
“所以,昨天你也喝多了?”
叼著煙,他的聲音就含糊起來,又把尾音拖長,帶點諷刺味道。
孟知葡不慣著他這種臭德行:“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爬你的床吧?”
他說:“是有這個懷疑。”
“我圖什麼?”
“圖我年輕健康的肉丨體。”他總算把煙掐了,似笑非笑看她,“昨晚你不滿意?”
孟知葡想,是挺滿意。
孟知葡說:“不怎麼樣。我一點兒感覺都沒,差點睡著了。”
他又“哦”了一聲:“我也沒什麼感覺,就記得有個人扯著嗓子喊太快、要死、別停下。”
孟知葡麵無表情:“我也記得有個人說什麼寶貝兒你真棒。”
兩個人又對視一眼,邰鳴東和她客套:“一起再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