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天空似被打翻的墨跡塗抹,磅礴大雨自天角傾瀉而下。

街上的大燈倔強的守著光,艱難的撐出一方明亮。

路旁的大廈自樓頂而下掛著一張巨大的單人海報,仔細看去,海報的邊緣已經卷曲,漫天的雨幕衝刷不掉風吹日曬留下的泛黃印記,亦遮掩不了那人的身姿容貌。

豔麗的紅裙勾勒出令人目眩的曲線,少女玉淨纖細的手優雅的握著盈了紅酒的高腳杯,她微微偏著頭輕笑,那雙撩人的挑花眼中滿是靈動的俏皮之色。

很難想象,怎麼會有人能如此巧妙的將性感妖嬈與優雅靈動集於一身。

青年看著眼前的海報怔怔出神,墨色的眸子翻卷著抹不開的思念與痛苦。

“南南,今年是你走後……我第三個生日了,明年我的歲數就要追上你了……”

“你不是和我說,生日時許的願望都會實現的嗎?可是我已經連著許了三年的生日願望了,為什麼還沒有實現?”

雨夜的十字路口格外的“安靜”,除了偶爾響徹天際的雷鳴,就隻剩下嘩啦啦的雨水聲不斷回蕩。

暴雨惡狠狠的砸落,少年無助的垂下眼瞼,他護著懷裏玫瑰花的左手臂緊了緊,右臂小心翼翼的撐著衣角,為它在暴雨中撐出一片安全的地帶。

“是不是你還在怪我太遲鈍了……”

“但是你好歹消消氣,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成不成?……我真的好想你。”

轟隆隆——嘭——吱嘎——

悶雷的炸耳聲裹挾著輪胎與路麵摩擦的刺耳轟鳴撕碎了漫天的雨幕。

車前的大燈發出刺眼的慘淡白光,與明晃晃的紅色信號燈交相閃映,少年挺拔的身軀蜷成一團,但仍舊是沒有護住懷裏的花束。

鮮紅的玫瑰花瓣染著猩紅的血液,成了墨染黑夜裏的最後一抹絢爛。

一張紅色卡片自花束中掉落,孤單的飄零在水泊之上,上麵男孩工整的字跡一如既往:

南南,

我知道什麼是喜歡了。

北北。

雨越下越大,小小的卡片宛如暴雨中艱難前行的扁舟,很快字跡便被水花暈染開,卡片也慢慢沉沒進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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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腦內的神經似是被人不斷撕拽拉扯,白煜淵疼的倒抽了口冷氣。

紅白二色的光還在眼前閃爍,白煜淵一瞬間甚至以為是有人在他的腦海裏蹦迪,上躥下跳的玩的熱鬧。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劇烈的抽痛感終於緩緩的平息了下去。

白煜淵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慢慢的睜開眸子,入目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還有已經輸完的點滴袋子。

醫院?他沒死?

嘎吱——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側拉開,白煜淵下意識偏了偏頭,衝著門口的方向望去。

來人一身灰色格紋風衣,墨色長發披在身後乖順的被風衣遮蓋住,頭上的鴨舌帽帽簷壓的極低,黑色的口罩將臉遮了個嚴嚴實實。

白煜淵眉頭微擰,見到那一頭長發下意識地就想趕人,卻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連心髒都不爭氣的加速跳了兩下。

那人剛摘下鴨舌帽掛到一旁,就注意到了白煜淵盯著她的視線,不由笑著彎了彎眉眼,口罩上側右眼尾下的一點淚痣在灑進室內的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你醒啦?”嬌軟清靈的聲音在空蕩的病房內響起,輕飄飄的敲在白煜淵的心口上。

看著來人摘下口罩後露出的精致五官,白煜淵被子下的手倏的握緊,心心念念的人重新出現在了眼前,讓他的呼吸都微微一滯,烏黑的眸子倏地瞪大,一瞬不眨的望著那人。

看著病床上麵色蒼白的白煜淵,藍傾無奈的歎了口氣,語氣幽幽的帶著絲埋怨:“還說要給我接風,結果第一天見不到人就算了,第二天就告訴我進醫院了……雖然什麼事都努力做好是沒有錯,但總歸要注意身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