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第19章(2 / 2)

在偌大的鄴城中,唯有他想要的和不要的,而他看上的東西,容不得旁人拒絕。

忍冬覺得魏桓周身縈繞著令人心驚膽寒的煞氣,不似錦繡堆中養成的小公子,更像是在戰場上坑殺無數敵軍的人屠,這種瀕死的危機感讓她瑟縮了下,粉潤麵頰也失了血色,瞧著尤為可憐。

“究竟是不是冤枉,孟公子心裏清楚,如今藥方隻差兩味輔藥即可配製完畢,屆時便能解了你體內的膚毒,陸某也該功成身退了。”

忍冬低垂眼簾,想要掰開男人的手掌,偏偏後者力道用得極大,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聽到陸氏這番急於撇清關係的言辭,魏桓不怒反笑,“怎麼?名滿鄴城的陸大夫竟如此專橫獨斷,僅交出方子便想一走了之,連病患是否完全恢複都不在你考慮範圍內,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

忍冬心底劃過一絲羞慚,但對上男人堪稱猙獰的神情,那份愧疚如蒸發的水汽,瞬間消失不見,她的心神也比初時堅定許多。

“服食湯藥以後,孟公子體內的餘毒會逐漸排出,若您擔心毒性會損傷髒腑,陸某可以定期複診,以免損了身子。”

“複診?陸大夫恐怕不知,打從中毒那天起,我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髓海的鈍痛,就連施針也無法減緩痛楚,你身為大夫,麵對飽受痛苦折磨的病患,不僅沒有出手救治,反倒無動於衷的抽身而去,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醫者仁心?”

忍冬麵色漲得通紅,她不願激怒了孟淵,盡可能的放柔語調。

哪知男人根本不領情,半拖半拽將女子抵到欄杆前,冰冷堅硬的木架緊貼背脊,讓忍冬慌了一瞬。

她見魏桓仍打算胡來,從袖籠中取出自己先前藏好的銀針,狠狠刺了一下後者手臂上的麻穴。

魏桓鬆了手,眼神卻陰鷙的可怕。

忍冬怕這人追上來,頭也不回的跑進湘庭院,剛踏進院門的雲杉看到主子倉皇失措的模樣,不由一愣,忙不迭地問道:“陸大夫,出什麼事了?”

忍冬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無論如何她都是聞儉的妻子,就算下定決心要和離,和離書一日沒拿到手,她的身份便一日不能更變,又何必因著孟淵的一時胡鬧,醃臢了雲杉的耳朵?

見忍冬不欲提及方才發生的事,雲杉也能猜到與王爺有關,她識趣的轉移話題。

“奴婢送鄒夫子去竹升館時,他身上挑破的膿瘡已經結痂,看樣子應是吸收了藥性,隻是麵頰的傷口還有些猙獰,想必得過段時日才能愈合。”

頓了頓,雲杉麵露好奇,低聲問:“陸大夫,您可知道鄒夫子究竟誤服了何種毒物?毒性怎會強到這種程度,渾身皮肉潰爛,若是再耽擱幾日,隻怕都要爛出骨頭了!”

忍冬沉吟片刻,緩聲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鄒賢應該吃了少量的火焰茸,此物毒性極強,誤服會導致全身潰爛,幸而吃的不多,否則他哪裏能保住性命?

不過火焰茸一般生長在密林之中,色澤濃麗如茱萸,一看就是劇毒之物,鮮少有人采摘,鄒賢在醫館中買了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火焰茸混入其中。”

瞥了眼眉頭緊蹙的女子,雲杉試探著道:“也許那人是故意的呢?”

忍冬瞪大雙眼。

“陸大夫也說過,火焰茸外形特殊,常人不會錯認,更何況是經常與藥材打交道的醫館?必定是心存惡念,才會將如此殊異的火焰茸摻進去。”

身為暗衛,雲杉曾見過不少陰私手段,她直覺有異,便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忍冬腦海中浮起一個猜測,但她沒有證據,也不能紅口白牙汙蔑別人,隻得將這件事記在心上。

當晚臨睡前,忍冬將行囊收拾好,她來孟宅時僅帶了幾件衣服、幾本醫書,如今要帶走的還是這些。

至於孟淵的饋贈,她實在消受不起。

忍冬坐在床榻前,猶豫半晌,解開腕間金鐲的鎖扣,小心翼翼將最後一件,也是最貴重的物什放在桌上。

見狀,雲杉勸道:“陸大夫,這隻金鐲是公子的賠禮,您就算要走,也應該將它一並帶著,否則豈不辜負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忍冬不認為孟淵對自己有何心意,他所做的一切像在逗弄一隻毫無還擊之力的獵物,若真將他的話當了真,怕是與那些被人肆意狎玩的苦命女子再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