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第18章(2 / 2)

“鄒夫子,你究竟怎麼了,為何要以黑紗覆麵?”

忍冬三兩步衝到鄒賢麵前,杏眼中滿是疑惑。

可鄒賢卻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他沉默的伸出手掌,拉高淡青色的袖襟,頓時露出紅腫潰爛的瘢痕,密密麻麻,隱隱還帶著一股子腥臭。

“忍冬,我生了怪病,該如何是好?”

站在一旁的魏桓眉頭緊擰,他猛地握住女子的手腕,拽著她往後退,像避瘟神那般拉開了與鄒賢的距離。

“你做什麼?”忍冬滿臉不解,她掙開魏桓的鉗製,複又走上前,仔仔細細觀察著鄒賢身上的毒瘡。

“他這是楊梅瘡,你離得遠些,莫要染上了。”

魏桓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話是否會戳傷鄒賢的自尊,他隻是不想讓陸氏染上髒病,哪知道那婦人竟渾不在意,甚至還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

“陸忍冬,你別不知好歹!”

魏桓頭一次連名帶姓的喚忍冬,那雙俊美無儔的麵龐泛起鐵青,顯然是動了真火。

忍冬嫌他礙事,無奈解釋道:“這不是楊梅瘡,應當是誤服了毒物,也不會傳染。”

魏桓將信將疑的瞥了鄒賢一眼,後者悶聲保證:“孟公子,鄒某雖不是品行高潔的聖人,卻也從未出入過勾欄瓦肆,您放心,我不會傷害忍冬。”

魏桓聽他一口一個忍冬,臉色不由陰沉幾分,他冷眼看著神情鎮定的女子,問:“既不是楊梅瘡,又是何物?”

忍冬抬手探了探鄒賢的脈象,又摘下他的鬥笠,鉗住下顎查看,終於確定了病因,“鄒夫子應是誤食了毒物,才會誘發惡疽,你在發病之前,可是吃過什麼?”

男子皺眉思索半晌,不確定的開口,“發病之前,我曾去魯家尋過聞芸,想見她一麵,將事情問清楚,哪知還沒等進門,便被魯家的小廝打得遍體鱗傷,無奈之下,隻能去附近的醫館買了些療傷的丸藥,難道是藥有問題?”

忍冬沒有回答,她從囊中取出一根銀針,挑破惡疽以後,深黃色的膿水不住往下淌。

她衝著雲杉吩咐道:“先熬煮一碗麻沸湯,再取流朱、黃連、熬黃各一兩,研磨成粉,我挑破膿瘡後,就給鄒夫子敷在身上,切記麵上不能敷藥粉。”

治病救人的過程實在稱不上有趣,不僅疲累,而且不堪入目,忍冬以為魏桓早已離去,怎料她因體力不支,身子向後軟倒時,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

忍冬回頭看去,恰好對上了青年疏朗的眉目,他神色淡淡,仿佛毫不在意此處的汙穢,與先前那副嫌厭的模樣大相徑庭。

低低道了聲謝,站穩以後,忍冬又重新握著薄刃,剜去鄒賢皮膚上的腐肉。

即使服下了麻沸湯,幾乎察覺不到痛意,鄒賢依舊覺得眼前的畫麵十分驚悚,他怕極了,渾身顫抖不休,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忍冬也沒有為難他,速度快了不少,再加上有雲杉打下手,沒多久便將磨好的藥粉敷在患處。

看著鄒夫子麵上的傷疤,雲杉滿心不解,問:“陸大夫,為何不將藥粉敷在麵上?”

“流朱雖克惡疽,卻有不小的毒性,若是用在頭部,恐傷經絡,因此頭臉的瘡隻能用笨辦法治。”

鄒賢與忍冬相識多年,對她的脾性十分了解,也能猜到她口中的“笨辦法”隻怕不太順遂,他心中恐懼難言,忍不住問:“到底是用何種法子?”

“鄒夫子莫急,步驟還是差不多的,隻是瘢痕可能會留的久些。”忍冬輕聲安撫,嗓音柔和而又清亮。

魏桓聽在耳中,不由回想起自己淪為乞丐,被帶回寶濟堂的那段時日。

當時陸氏摸不準他的病症,偏生又帶著一股子身為醫者的執拗,反複試了數道藥方都無濟於事,那會兒她深感挫敗,一次次的安慰自己,最終還是用了虎狼藥,才將中毒頗深的他從閻王殿拉了回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忍冬才將傷口處理完畢,她抬眼望向魏桓,試探著問:“孟公子,鄒賢身體不便,可否留宿在陸某所住的小院兒中?”

魏桓俊臉微僵,怎麼也沒想到陸氏竟如此胡鬧,就算她曾經因丈夫的荒唐而與旁人敦倫一夜,也不該如此浪蕩,隨隨便便將外男引入院中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