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不想和我一起過生日嗎?”

“……”

我可恥地沉默了。雖然我一直在對自己說,嗷喵嗷喵亂步也能聽懂,通過寫字也能和福澤先生交流,但今天為亂步唱生日歌時,聽見福澤先生沉穩聲線中突兀夾雜的聽不出曲調的喵喵聲,我確實有一瞬間感到非常難過。

明明我們是一家人,但好像我又從來沒有真正加入他們。

“可是,可是如果再多一個女孩,福澤先生會不會嫌棄我們然後把我們都趕出去呀……我想我還是,還是……”

眼裏溢滿淚水的女孩哽咽著難以再說下去,她期待的同時在等待著理性給自己下達的決斷,“還是繼續……繼續……”

兔猻在亂步腿彎間蜷縮成一團,微微顫抖著背對他小聲啜泣。

亂步感覺到了久違的煩悶。

與之相似的情緒在遇見源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源總是開開心心的樣子,即使是沒有住處、需要在公園長椅上相互依偎著取暖,即使是沒有錢、需要裝作小貓咪賣藝乞討,源也會用她驕傲自信的腔調宣告:“我一定會實現願望,包括你的和我的!”

在遇見大叔之前,是源在保護他,在他還不能理解這個世界之前,嚐試用他的視角為他解釋所見的事物。源知道一切,是他遇見的第一個同類,不過她總是忘記這一點。

亂步曾以為她無所畏懼,後來發現僅是一點好意就能讓她猶豫不前。

從背後伸出的手強硬地把兔猻團掰開。亂步胡亂抹了把兔猻濕漉漉的臉,篤定道:

“源果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大笨蛋!”明明知道所有事,但卻連這種事情都看不清。

“你沒了亂步大人就是不行呢!”所以盡情向名偵探尋求幫助吧!

“我和大叔都等你很久了喔!”

亂步轉頭看向房門,“是吧大叔?”

我呆呆地看福澤先生推門進來,可靠的銀發武士摸了摸我的頭:“嗯。”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我不好意思起來,從亂步懷裏滑下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又在兩個人的目光下站定。我緊張得把尾巴盤在身前,前爪無措地輕踩。

習慣與冷硬刀劍相伴的武士不擅長說這種充滿溫情的話,福澤努力展現出最溫和的表情:“雖然不知道你之前經曆了什麼,但不管是什麼樣子,你在我們眼裏並沒有分別,都是這個家的一員。”

人就是那麼奇怪,一旦有人問你“你怎麼了”,就會變得軟弱得不行。我一個猛子紮進福澤先生懷裏,悶悶地控訴:“嗚哇——騙人,明明做兔猻的時候福澤先生你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咳、其實還是可以聽懂一點的。”

解決孩子心理障礙的第一步是有效溝通,福澤私下裏向亂步請教過如何學會這門外語。雖然亂步大多數時候給出的都是些“這不是一看就知道嘛”的無效建議,但是經過日常留意亂步和源猻的對話,福澤現在已經能大致推測出源猻喵言喵語的意思。

我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自己何其有幸。以兔猻的形態,我向著福澤先生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福澤先生!”

“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讓我們重新見麵吧!”讓我以新的姿態,重新相識,繼續我們的緣分。

亂步穿著貓貓睡衣躺在床上,兔猻像往常一樣窩在他枕邊。亂步皺眉:“為什麼今天晚上不在家裏睡了啊?”在無家可歸的時候,他都是和兔猻一起睡長椅,相互依靠著取暖。兩個相依為命的小孩從那時起就形影不離。

源:“因為明天就要開始做人了啊,要有儀式感!”

我像往常一樣蹭了蹭亂步的臉頰。翠綠眼睛的貓貓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生理鹽水。

“晚安,亂步。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