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大唐王朝北部,某個村落中,大人們辛勤勞作,小孩子們嬉戲打鬧著。
夜生秋坐在自家院子裏的門前台階上,看著院外嬉戲打鬧的同齡孩童們,傾聽著耳邊傳來的笑聲,麵容上略微露出些許的羨慕。
他自幼體弱多病,一生下來便天生殘疾,雙目時常失明,又忽而與常人無異。
不過在父親的教導,母親的鼓勵,阿姐的陪伴,以及小時兄長的影響下,他學會了自立自強,使得聽覺異常靈敏,倒也並未給別人帶來太大麻煩。
這一日,他原本以為會和往常一樣,自己失明時待在家裏等待,複明時則去幫家人幹活。
但往往事與願違,不知何時起,他隻聽到一陣嘈雜聲,傳遍了整個村落,良久,他才聽清了一個“宋”字。
突然,他的右手被一隻粗壯而又有力的大手抓住,將他從木製台階上拉起,慌忙推門奔進了屋內。
他被帶到屋內的床前,手被放開,不一會兒,聽那人滿是焦慮的說道:“生秋,進去躲好,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聽出是自家父親的聲音,他點頭說好,然後很聽話地鑽進了床下的地窖中。
在他的全身都進去後,他又聽到了父親將地窖木門關上的聲音,隻剩下了外麵依稀傳來的喧鬧聲。
他不是第一次進入這地窖,他對這裏麵的布置清楚無比,平時有大批山賊或土匪來襲擊村子時,父親都會讓他和阿姐還有母親躲進這裏。
這裏不僅是隻有他們一家知道的避難場所,同時也是藏匿了父親的三把兵器的地方,其中有兩件父親說是母親故人所贈。
第一件兵器是一把黑鐵長槍,適合軍營之人使用。
剛好,兄長束發之年(15歲)時,代父親應征入武,參軍去了,多年過去至今未曾歸來。
或許,兄長早已是死在了戰場上,但阿姐雖依舊相信並等待著兄長的歸來,不過卻也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夜生秋無論是複明還是失明,都很少再有看到或聽到自家阿姐的笑容與笑聲了。
第二件兵器是一把青色細劍,很好看的一把劍,比較適合女子使用。
第三件兵器則是一把紅紋長刀,上麵的花紋甚是奇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
夜生秋蹲坐在角落,雙手抱住雙腿,目光無神。現在的他是失明狀態,並不怕黑暗。
對於外麵的那些聲音,也越發的清晰起來,各種聲音混雜,回響於他的耳旁,充斥了他的整個腦海。
那是被人用槍矛刺穿的求饒聲…
那是被人用劍刃斬殺的哀嚎聲…
那是被人無情侵犯的淫蕩聲…
那是被人侵犯失去貞潔的哭泣聲…
那是宛如人間地獄般的陣陣悲鳴聲……
恍惚間,他頓時聽到了一道男子的聲音,從地窖外傳來,好似就在屋內。
隻聽:“你叫什麼名字?”
“夜…笙…夏……”那熟悉的聲音傳來,是自己的阿姐,不過這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麻木,宛若死人一般。
“是個不錯的名字。家中可都有些什麼人?”
“家父,夜生季……家母,李雪荌……家兄,夜生冬……家弟,夜生秋……”
或許是隱約能夠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被恐懼充滿內心的夜生秋,萎縮著身子,雙手捂住了耳朵。
不過,耳旁依稀時不時地,傳來那名男子有些時斷時續的聲音。
“本將軍入營從斥候做起……
“這床下似乎是個密室……
“這間屋子內,除了你我之外,似乎還有另一個人的生氣……
“綜上所述,裏麵很有可能是……
“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男子的聲音停頓了一會,讓夜生秋頓時感覺到了些許的安靜。
不一會兒,那聲音又再次傳來:
“隻要你聽我的話,吾保證可以饒他一命,如何?可好?”
兩個詢問之詞過後,男子的聲音也就再也沒有再傳出過了,轉而是略微有些東西在拍打的聲音傳來。
對此,夜生秋並不想去了解和聽清,隻是低著頭,捂著耳朵,意識在不知不覺中漸漸陷入了沉睡……
又不知何時,夜生秋醒來,發現外麵的所有嘈雜聲都已經消失,變得異常的安靜。
沉眠良久,他才顫巍巍地扶著牆撐起身子,走到出口處,顫抖的手輕輕推開地窖木板門,向著外麵出去……
從床底爬出,保持跪坐姿勢,他起身將手摸向床邊,頓時觸碰到了一隻冰涼的手,條件反射般的又迅速收回。
又一次將手觸碰到那隻冰涼的手後,沿著手主人上身摸索過去,在其脖頸處摸到了一道傷痕,以及還未凝固的鮮血。
順其頭部摸去,將其睜著的雙眼合上,並給她蓋好了被子。
夜生秋低著頭,默默地說了聲:“對…對不起,阿姐……”
僵硬起身、夜生秋向著房門處走去……
拉開門,頓時一陣濃鬱而刺鼻的血腥味迎麵撲來,夜生秋隻覺自己的眼睛,忽然間好似又能夠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