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醉餘盯著光滑卻熟悉的手掌,眨眨眼睛。
收銀台上的貨幣單位告訴他,這裏是女王國,是他曾經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但他此時不是應該在自己的華夏餐廳準備迎接美食獎的評審嗎,怎麼一睜眼就站在了熟悉的快餐店裏。
難道自己這是——又穿回來了?
他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命運真是和他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
容不得他細想,就被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打斷。
“兄弟,我昨天打電話和你們餐館預訂了今天中午十二點要一份現炸的炸雞漢堡套餐,你們當時連聲答應,可是你現在給了我一個早就做好的單漢堡!”
蔣醉餘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棒球服的白人青年把托盤擺自己麵前,印著餐廳標誌的包裝油紙上是大剌剌敞開著的兩片麵包。
他下意識地評判起來。
麵包鬆軟但已經被壓癟了,醃黃瓜拌紫甘藍裹了過多蛋黃醬,會破壞原本清爽的口感,還把醬料染成了奇怪的粉紅色。
至於作為主角的雞排……
青年兩根手指拎著微涼的雞排:“沒有薯條!沒有可樂!炸雞的外皮都被熏得軟塌塌了!”
話音未落,脆弱軟爛的麵糊支撐不住雞肉的重量,雞排整個掉落在盤子裏,青年手中隻剩下他捏著的那一點麵衣。
啊這。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你們東方人到底能不能行,”青年用紙巾擦著手指,提高聲調,“服務成這樣你還笑,這個行業就不該讓華夏人進來,你們隻配做做碼頭上的搬運工。”
蔣醉餘摩挲著自己還沒有長出繭子的手指,他有多久沒有被人指著鼻子說“黃種人滾出餐飲業”了?
甚至叫“餐飲業”都屬於登月碰瓷,他現在隻是個餐廳服務生。
他終於回想起來,這是自己上一世死前半個月。但哪怕再聽一次,這樣地圖炮的言論也依然不堪入耳。
他張開口想要辯解,又不知從何說起。
畢竟受影響……做出那些事情的人確實是他。
可如果不做些什麼,事情會向著最不理想的發展前進。
“發生什麼事了?”
大抵是聽到爭執聲,餐廳老板從後廚走過來。
青年語速飛快地給他描述了一遍,又說:“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位先生最近一個月至少給我記錯或拿錯過三次點單。”
“確實,”老板看了一眼蔣醉餘,“蔣,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接到對於你的投訴了。我很抱歉,但是你要被解雇了。”
“至於客人您,我會馬上給您再做一份新的。這份巧克力曲奇送給您,希望可以挽回一點好心情。”
還是回來晚了嗎?
青年端著曲奇盤子回到座位上,蔣醉餘輕聲道:“斯蒂芬先生,我想自費為那位客人改成雙層炸雞漢堡。”
“哦?這時候你又知道補償了?”老板意味不明道。
蔣醉餘搖了搖頭:“不,我希望親自製作漢堡。”
老板緩緩歪了歪頭:“?”你還會做菜?
“我是認真的,”蔣醉餘說,“炸完了您可以嚐一嚐,如果滿意我再端給他。華夏人是很擅長做飯的。”
他沒有說不滿意會怎麼樣。蔣醉餘有自信,征服一家小小的快餐店對他毫無難度。
老板依然默不作聲地盯著他。
“如果不滿意,我就自己花錢買下來。”蔣醉餘妥協道。
好說歹說,他終於獲得了進廚房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