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1 / 2)

肖克垂著頭,靜靜地靠在牆邊不言不語,二樓整條走廊頓時陷入寂靜,那種潛伏在森然背景下的壓抑漸漸破出黑夜,開始一點一點地向著眾人蔓延,試圖蠶食他們的神經。

孫堯貝是最膽小的,鮮少見識這種陣仗,此時也已經縮起了肩膀,正慢慢地向著離自己最近的趙守則身後挪去。

趙守則見她害怕,也沒多想,伸手便將她撈到了自己身後。

兩個人的靠近打破了方才三個人等邊距離的平衡,錢將軍一個人斜斜地倚在扶手上,抱著臂,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身旁的這一對兒。

這是在他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啊

沒多久,一陣陰森的風無地而起,伴隨著公館四麵八方傳來的沉悶腳步聲,倏地一下,本就是豆苗大小的排排燭火盡數熄滅,整條走廊霎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秦綃在這時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那是曾在她鼻息間纏綿過的薄荷清涼。她默默地卷了下手指,指尖的冰涼觸碰到還算溫熱的掌心,讓她忽而清醒。

她不由向前挪動腳步,想要遠離那味道的侵襲,卻又被人猛地拉住了手臂,踉蹌了一下向後帶去。

耳邊響起了對方的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倦意。

“別靠近。”

清淺的呼吸若隱若現地打在她的耳畔,近乎是低語。

她摸了摸燥熱的耳垂,下意識掙開了他的牽扯,隻淡淡地“嗯”了一聲以作回應,可內心卻遠不如表麵那般平靜。

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了。

仿佛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也有人這樣悄然靠近過,帶著炎日的熱烈與撲麵而來的滾燙勁風,將她從掙紮地漩渦中拽出,遠離喧囂,帶著疲倦撫慰著說:別靠近。

那一刻,她分明在眼前的漆黑中窺見了判決的黃昏,卻又眨眼破碎,一觸即離。

她轉頭看了一眼。

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眸,藏於黑夜,還未來得及探究裏麵翻湧而出的情緒,就被突如其來的嚎叫聲牽引了注意。

是那邊孫堯貝猛地拽緊了趙守則的衣服,整個人埋進他的背脊處,顫抖著說著:“有人!有人從我身邊過去了!”

趙守則咳了兩嗓子,擰著眉扯著自己的衣領,感覺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後,才死裏逃生般的抱怨了一句:“噗噗咕嚕嚕!”

——我差點窒息!

不過這句話沒人聽懂。

那聲嚎叫便來自他,實在是他一米八幾的身高承受不住來自孫堯貝差不多一百斤的墜力,兩個人身高差了二十多厘米,薅他脖領子的力道就格外的大。

不過就在孫堯貝說有人從她身邊過去沒多久,二樓的黑暗轉眼也宣告了結束,隨著燭火重新燃起,這片刻的鬧劇自然算不得什麼,眾人的視線便齊齊放在了一處。

那道挺拔的、氣勢十足的身影,無不在向他們宣告著,肖克擺脫了強力粘合劑的禁錮,甚至連著它的模樣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兔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俊俏的麵容。

他臉色蒼白,病態萌生,極黑的瞳仁嵌在那裏,加重了他的陰鬱,讓他與這棟公館融合的徹底,而他整張臉的鮮活,唯有眼尾懸著的那抹微紅與他唇色的交映相輝,也還能讓他沾著點人氣兒,不至於那麼脫離生機。

趙守則見他站起,正欲吐他一口,就被顧淮一個手勢阻攔了下來。

他似有所覺,抬眼望去,好似無辜般眨了眨眼,紅唇溢出輕笑聲,平靜地說:“那個對我沒用了。”

“怎麼稱呼?”顧淮收回手,語氣輕鬆的好像眼前的局勢隻是在和鄰居嘮著家常。

“周逸瀟。”他遲疑了一會兒,有些生硬的蹦出了這幾個字,好似這名字拗口一般。

其實隻是因為他很久都沒能有機會說出這個名字,背著肖克的名號太久,他已經快忘記自己本來的樣子和姓名了,所以如果不是顧淮揭開了他隱藏在肖克外皮下的1號身份,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想起。

而經此大夢初醒,他才知道,原來自欺欺人是真的存在。

秦綃也一直在打量著他,方才黑暗中孫堯貝說有人經過的時候,想必就是其他六隻兔子出現,然後在極快地時間裏,和肖克融為了一體,它們本來就出自一人。七罪宗說到底都是一種罪孽,或者理解成一種壞掉的情緒,無時無刻腐朽著人心。

周逸瀟的蘇醒,除了擺脫長久縈繞在他們心頭的違和感之外,還提醒了他們,有些真實是掩藏在繁複外表下的,想要窺見,便隻能撕裂。

或許是她的視線太過□□,周逸瀟看向了她,沉默地觀察了她一會兒,好似察覺到什麼,無奈地聳了下肩,說:“我打不過你。”

他隻是陳述事實。

秦綃卻眉宇觸動,剛想說話,周逸瀟先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