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霧不知下了有多久,放眼望去盡是白茫,高聳的密林間,入眼的隻剩那穿插其間的橫枝,潮熱的溫度下,很快將人衣衫浸透。
趙守則正拿著鐵鍬揮汗如雨,此時黑色的袖口被他高高卷起,露出的手臂起伏著青筋,小麥色的皮膚附著一層光澤的汗液。
他已經刨了有一個小時的墳,坑都快兩米深,還沒見到棺材。
泄氣的扔掉手裏的鐵鍬,鐵皮撞到了一旁的書包,發出“錚”的一聲,趙守則一屁股坐在了土堆上,用力抹了把汗,抱怨著:“艸,這是哪個天殺的設計出來的流程,壓根就沒他媽的考慮過人的體力吧,都他媽刨了這麼久,連個棺材毛都沒見到!”
趙守則狠狠地錘了一下地麵,怨聲載道的低吼了一聲,等到發泄完情緒後,又在沉默中冷靜了下來,他抬腕看了眼手表,陷入了思考。
“在棺材裏憋了一個小時,綃哥不會憋死在裏麵吧……”他有些狐疑。
想到這裏,趙守則不敢再耽誤片刻,連滾帶爬的拿起扔在地上的鐵鍬,正要重新賣力的揮舞起來,不遠處傳來了悶悶的一聲,短促且模糊,好像有人被關在了密閉狹小的空間裏。
“會。”
冷不丁的聽到聲音,趙守則嚇了一激靈,他立馬僵在了原地,停頓了片刻,才弱弱的問了一句:“誰?”
“秦綃。趙守則,你再不快點把我挖出來,我就真的憋死在棺材裏了。”
聽到秦綃的聲音,趙守則喜上眉梢,剛想興奮的跟她聊上幾句,又後知後覺此地不宜聊天,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躥出什麼鬼東西。
他隻匆匆說了一句:“綃哥,我已經挖了快兩米深,根本沒見到棺材。”
秦綃也是剛剛蘇醒,沉默了片刻,吩咐他:“你把鐵鍬拿起來,用力在地上插幾下。”
趙守則雖然不解,但是也照著她說的做了。
鐵鍬被用力戳在地上五六下,發出的都是與泥土碰撞的沉悶聲,絲毫沒有觸碰到任何木質的鏗鏘聲。
秦綃:“……”
鐵鍬的聲音停止後,空氣又陷入沉靜,趙守則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等著秦綃的回應。
半晌,秦綃緩緩開口:“你挖錯位置了……我在你的相反方向,你調轉一下,按照原本的米數向著對麵的位置走雙倍的距離,就是棺材的位置。”
趙守則:“……”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在尷尬中抻著脖子倔強:“怎麼可能?這是老大算過的位置。”
棺材中的秦綃淡定的翻了個身,毫不在意的插了把刀給他:“你東西南北不分你不知道嗎?別廢話了,趕緊挖棺材。”
趙守則連忙提著鐵鍬飛奔過去,估算著差不多的位置後,還半信半疑的問了句:“綃哥,是這裏嗎?”
秦綃猶疑兩秒,分辨著來自頭頂的聲音:“向著你來時的方向走回一米。”
趙守則聽話的退後一步,又持著鐵鍬拍了拍地,問:“是這裏嗎?”
秦綃低沉的應了一聲。
得到了她的肯定,趙守則不再猶豫,大刀闊斧的刨起了墳,塵土飛揚間,他宛如一個不知疲倦的永動機。
二十分鍾後,隨著吱吖一聲,關著秦綃的棺材被趙守則撬開,露出了裏麵的景象。
看著棺材裏熟悉的背影,趙守則鬆了口氣,然而氣還沒鬆完,就又提了起來,他將棺材蓋一整個推開:“綃哥,你怎麼是背對著我的?”
秦綃身手利落的從棺材裏翻身而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都收拾幹淨後,才抬頭看他,慢悠悠的說道:“因為我不想直麵傷害,這棺材板太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