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章:進退何如(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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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周惠的慷慨言辭,楊遵彥在心裏苦笑不絕。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說起來自然是容易得很,可真要去做,那將不是一般的艱難。他楊遵彥,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從幼年時便隨父前往並州,又隨父前往定州任職,在六鎮叛軍的圍攻下整整堅持了三年,之後州城陷落,全家人被杜洛州所執,繼而又落到葛榮手上,其間的種種困苦,種種艱辛,乃至孤立無援、顛沛流離之狀,豈是常人所曾經曆?等到葛榮威逼著他娶其女兒,逼著他在叛軍中當官,他又是佯裝喑啞,又是假裝重病,整整大半年沒有說一個字,還偷偷的含了牛血,於大庭廣眾之下吐之,如此才騙過葛榮,保住了自己和家族的清譽,這難道又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可是,時局到了這個地步,他縱然再有見識、再有才德又能如何?能夠獲得天子毫無保留的信任嗎?能夠扳倒掌握台軍、控製朝堂的元天穆嗎?又如何應付雄踞河北的爾朱榮?如何收拾已經一塌糊塗的地方和人心?

“允宣有此番心意,倒是殊為可嘉,”邢邵淡淡的笑道,“不過,人各有誌,卻是勉強不得。況且隱居乃高曠之舉,古今所貴,允宣又何必惋惜呢?堯舜當政的時候,尚且有巢父、許由那樣的逸人,何況現在?”

周惠沉默了片刻,向邢邵點了點頭:“子才兄說的不錯,倒是我太執著了。”

真是。自己又何必勸他倆呢?邢邵長於文辭,楊遵彥長於理政,在目前的朝中都沒有什麼用武之地,反而可能受到時局的牽連,否則他們何必棄官離京?再說了,自己勸阻了他們又能如何?雖然對楊遵彥傾慕已久,可他官職比自己高。父兄更是當朝重臣,怎麼都不會到自己手下來任事,還不如由著他在治下隱居。至少還能時常拜望一番。

“既然如此,我周惠恭祝兩位一路順風!”他笑著和兩人拱手作別。

“難道允宣就打算這麼離去?”邢邵詫異的望著周惠,“雖然是中道相逢。可我二人既然有心拜訪,到沒到允宣的居處也就沒什麼分別。允宣作為東道主,豈能不竭誠招待?”

“能夠招待兩位,我自然榮幸之至,”周惠苦笑著攤了攤手,“可惜這荒山野嶺的,我想招待也不能啊!”

“這卻不妨事,隻要有心就成,”邢邵笑嗬嗬的看著周惠,“我聽說。之前在京師的時候,楊元慎前往拜訪,允宣曾經以酴釄酒招待,以《長歌行》酬答。如今雖然沒有酴釄酒,但卻可以賦詩酬答一番。”

“如此我就不自量力。以一首五言詩相贈兩位吧,”周惠略一沉吟,左右踱了幾步,徐徐吟出二十字來,“夷齊歸何處,幽境別紅塵;人借青峰秀。山得高士名。”

這是一首五言絕句詩,詩中將兩人比作隱居首陽山的伯夷、叔齊,說他們隱居之後,固然會因著山水的熏陶更加俊逸,這嵩高山也會因他二人而增添許多名聲。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