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文件厚厚一遝,坐在辦公桌後的方纖星低頭,一件一件忙而不亂地處理著。
眉間有一絲不耐,處理文件的間隙,眼風頻頻掃向自己左手腕上的鑽表。
澄星公司前年三月上市,到現在已經快兩年了。
雖然上市融資後公司體量變大,責任更重,但有錢好辦事,有人脈好開路,身為上市公司老板的方纖星已經沒創業和上市籌備那會兒那麼忙了。
今天完全是個意外。
她跟謝蹠約好了下午三點去民政局領結婚證,一早吩咐徐秘把她下午的時間空出來。
底下的人不知道怎麼理解的,徐秘通知下去之後,送到她辦公桌上的各種資料、文件比她預估的多出了至少一倍。
她真沒有在催她們!
沒辦法,方纖星隻能爭分奪秒地把手頭的事做完。
落地窗外陽光正好,映射到她麵前的文件上,光滑的紙麵有些微的反光,她點了點右腳腳尖,往旁邊挪了幾寸。
空氣裏似乎飄著“互相忍耐,互相遷就”八個大字。
正忍耐著,辦公室外傳來淩亂的高跟鞋踩踏聲,被攔住,安靜下來,緊接著,徐秘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方纖星眼睛沒抬,隨口問道,“什麼事?”
徐秘卻沒進來,站直身子堵在門口,開著門,公事公辦地彙報:“老板,籠沙小姐來了,還有屈輝屈少爺。”
方纖星放下手中的筆,搖頭晃了晃有些發僵的脖頸,這才慢悠悠說道:“讓宋籠沙進來。給屈凝打電話,讓她把她弟弟帶走。”
“是。”徐秘應下,側身讓路,見宋籠沙進去後,後頭的少年想趁機跟進去,又敏捷地站回來擋住。
門關上,隱約還能聽見徐秘強硬又不失禮貌的聲音。
“姐,你擋桃花就算了,我可是你親妹妹,怎麼也把我擋外麵了?”春寒料峭卻仍穿著寶藍色及膝連衣裙的宋籠沙一進門就忍不住抱怨一通。
“又認我是你姐了?”方纖星拿著筆,在指尖旋了一圈,語氣涼颼颼地說道。
宋籠沙是方纖星的親妹妹,小她三歲,隨父姓。大學畢業後想當演員,差點被隻覺得教書育人搞科研才是正道的方媽媽打斷狗腿。
越攔著越叛逆,宋籠沙離家出走,非要逐夢演藝圈不可。
到如今將近兩年了,算是有了點進步,已經是一個比十八線好一點的十七線演員了。
宋籠沙不蒸饅頭爭口氣,在外從不搭茬家人的話題,隻一心等著她星光閃耀那天,亮瞎她媽她爸的眼。
想必那時候,她媽也會對她姐無可奈何一樣,支持她的決定了。
如今聽方纖星拿這事揶揄她,宋籠沙赧然一笑,轉移話題道:“姐,你相親相得怎麼樣了?我剛在外麵替你看了,那個屈少爺還成,長得溫溫柔柔,眼珠子跟蒙了層水霧一樣,招人疼著呢。”
方纖星抬眼睨了她一眼:“你喜歡你自己疼去。”
三年前,她帶著好友們創辦的公司發展勢頭迅猛,海市幾大世家名流試圖“招安”她,美人計使了一出又一出,有時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往她酒店房間的床上塞人,她算是開了眼界。
說起來,那幾個月方纖星見過的男人比之前二十多年見過的都多。
後來見美人計不起作用,便有家族仗著家底,打壓她,想收購澄星,好在被她頑強躲過,甚至反咬她們一口,壯大自己,成功上市。
上市之後,世家名流們的招數變了,要麼是千金小姐們湊上來非要跟她稱姐道妹,要麼是誰家的公子、少爺、侄子芳心暗許,茶飯不思等她回應。
有時候,她真懷疑那些富家千金少爺是不是人手一本瑪麗蘇、傑克蘇小說,層出不窮的手段彎彎繞繞,纏纏綿綿,煩不勝煩。
方纖星累了。
二十七歲芳華正茂的年紀,就已經主動找自己的老爸安排相親了。
宋籠沙不知道這背後的彎彎繞繞,但她清楚,富豪圈子跟娛樂圈一樣,誘惑多,圈子亂,她姐不想摻和進去,所以才急匆匆相親,鎮宅石也好,擋箭牌也好,能攔住一波不安好心的狂蜂浪蝶就阿彌陀佛。
那個屈少爺,顯然也是狂蜂浪蝶中的一隻。
“我才不喜歡嬌滴滴的這一款呢。”宋籠沙撇撇嘴道,“姐,要不我給你介紹吧。媽和爸那一輩審美,嘖嘖嘖,她們覺得周正,能過日子的指不定多寒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