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親眼見到了沈浪,還親耳聽到他說夢到你了……”是啊,在她“墓”前的那個男人正對另一個女人說,夢裏她讓他“憐取眼前人”。
如今她還好好的活著,如果這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話,那就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現在更是有所為,無論是哪種,恐怕都隻印證了這個她用生命守護的男人,其實也不過如此。
白飛飛凝望著,在自己的“墓”前說話的男女,許久未說一話,他也不知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是愛意或是恨意,抑或是愛恨交加?
他本欲在“沈浪”前麵再加上“你心愛的男人”或者是“你用性命救回來的這個男人”,可是,他終究還是不忍,不忍再讓她多添一份傷心。
“你……可還好?”
他問了這一句看似簡單而又難以回答的話,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良久,直到那二人的身影離開他們的視線,他也以為她不會回答了,耳邊卻傳來了她輕低的聲語:“他在墓碑上親手刻上‘沈浪之妻’,這半年守在這,守著我們的回憶……一切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白飛飛此刻心如明鏡,與其說沈浪這麼做,是為了給救他犧牲自己生命的女人一個交代,不如說是為了給世人一個交代,不管那人是不是她,或是別人,他都會這麼做的。
“他夢到的不是我,也許是他認為的我,或者是他想要的那樣的我,但那一直都不是我……”
是啊,白飛飛怎麼會把自己所愛之人拱手相讓,如果她知道什麼叫做成全,他們也不會鬧到那步田地。
她早該明白的,在她生命垂危之際,沈浪都還在質問她是不是為了讓他記住她才這麼做的時候,她就該明白的,他從來就不懂她,她亦不懂他,他們曾經的那段感情,原本都是錯,而現在他又多騙了她半年,或者說她又多騙了自己半年。
而如今他和那個女子一起並肩離去——他們遠去的每一步都像是踐踏在她的心上,更猶如冰刀一般剜在她的血肉上,椎心刺骨的寒意蔓延到全身,讓她徹底冰封了那一點念想,那個曾經的唯一。
白飛飛攥緊左手才勉強壓抑住心中淒涼,指尖刺破手掌、鮮血滲出她也毫無察覺,直到視線逐漸模糊,淚水無聲地從眼眶滑落,她才驚覺了臉上的濕意。
她輕抬左手用指尖拭去了臉頰上還殘留著溫度的淚,看了一眼指尖上這一滴混著鮮血的血淚,輕輕彈開,這場自欺欺人的騙局終於落下了帷幕,這也是她最後一次為這個男人哭了。
“謝謝你救了我,也多謝你陪我走這一趟。”白飛飛收斂了情緒,轉身對身旁的他說道。
“你的傷終究因我而起……說什麼謝?”他很清楚這半年來,白飛飛為了活下來、為了能盡快恢複,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為了讓她多有一點念想,他偶爾帶給她一點沈浪的消息支撐她堅持下去,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他早就瞥見了白飛飛手上她無意弄出的小傷,默默遞過去一方幹淨的白巾。白飛飛瞧著他遞過的白巾,有點莫名,見他眼神示意她的左手,方才頓悟,輕然一笑,這才接過白巾簡單包紮了左手。
這點小傷,對於行走江湖的她來說,恐怕都算不上什麼傷,要是他再遲一會兒發覺,說不定……就已經自愈了。
“我想回趟幽靈宮。”白飛飛很感激眼前的這個人讓自己經曆了這一場,也終於正視了這一切,現在世上已經沒有白飛飛了,這一次希望按照自己的意願活一次。
她也是時候離開了,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