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爾背上行囊,獨自一人坐在汽車站的候客大廳裏。她抬頭環視,周圍除了形形色色的人,其他原本該有的嘈雜都被內心的網給排除在了心跳之外。
她拿起車票放在手掌中,反複地看了許久。
半小時過去了,有些期待成了一種淺淺的心路曆程。
“旅客請注意,開往青都的班車開始檢票,請拿好隨身物品到2號檢票口,等待檢票上車。”
周爾在踏出檢票口的那一刻,失神地回望。
『放棄有多遙遠,隻不過是一張車票。幽怨有多噬心,僅僅是秋波暗藏。』
行人陸續上車,隨之,車門關上。
此時,周爾打了一個寒顫。她不自覺得拿出右手,開始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咬指甲。
她不自覺地落淚,沒有情緒的流淚最致命。她不知道自己要哭什麼,可是,還是忍不住哭泣。就像風箏總以為可以飛很遠,卻不知還有一條線牽著。然,若是牽著的人鬆了手,它該去哪裏呢?它是否也會為此左右為難,為此傷心。
過往的她在既定好的人生線條上描摹著他人的人生。未來的她需要在未知的人生道路上繪出自己的圖案和顏色。
汽車啟動,周圍一切的曾經都慢慢地掉落到了身後。
過去的三十五年至此畫上一個句號。
“隻要你跑得夠快,煩惱就不會追上你!”
周爾想起了曾笑常說的一句話。
雖然,最後她被歲月帶走了,但是,音容笑貌一直就這麼飄蕩在無聲的世界裏。
周爾戴上耳機,虛擬的世界,他人的情感,慢慢滲透到她的心田。
窗外藍天白雲,像一幅永久不會褪色的畫。隻有視野消失,沒有天空遠去。
周爾呆呆地看著天空。她歎息一聲,轉而嘴角上揚,卻在分秒後,微微抖動。
這個世界裏,有很多人不夠勇敢。他們說得很勇敢,做得很拘束,其實,還不如謹小慎微地活著。有些人不敢做的事也讓身邊的人不要去做,似乎能夠左右他人的人生,就好像聖人一般。有些人走走停停左顧右盼,卻充當別人的心靈導師。有些人和朋友說一些傷口上撒鹽的話,卻總是以愛的名義。還有很多人,落魄時冷漠,顯耀時巴結。可最終,大多數人,也包括一些讀懂人生的人,在這個不友好的圈子裏樂此不疲。就像是做一場遊戲,跟誰一起玩不是關鍵,最重要的是要盡興。
『活著到底為了什麼。愛,到底是什麼?』
“沒感情了,離婚吧。”
“好。”
對話依舊在周爾的腦中,時不時地發出聲音。隻是前一周坐在沙發上抽泣的女人,現在回想起來竟然並不像自己,而是有些可憐的她或者是他。
“結婚後,你老公就是一坨屎,你也隻能吃下去!”
周爾想到這句話,心碎地笑出聲。這是一個親人說的。回憶起來,就好像女人是為了婚姻服務的。丈夫像是老板,員工為了飯碗可以忍氣吞聲。情感可不是錢財,沒了,留下空殼看似很好。無關之人,覺得很好。對他們而言,足夠了。對她,夠嗎?
“打你怎麼了,有外遇怎麼了!自己沒本事還怪我兒子!”
周爾躺著有些累,隨即坐正,馬尾辮有些礙事地抵在後腦勺。她伸手解開頭繩,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散落下來,擁著她姣好的臉龐,儼然一個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