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溫在直播間裏和粉絲互動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問題。
——不論對象,收到互刪消息會怎麼做?
似乎是被人掀翻起她不願想起陳年往事,陣陣的慌亂盤旋於心,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將其逐散。
那個問題並不難,卻讓祁溫有一瞬間覺得,問這個問題的人是認識她的,並且在嚐試著揭開她隱藏的麵具。
思及此,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重新占據她的全部心緒。她握了握拳,原先聚焦在那句問話上的眼光緩緩放空,沁染著幾不可察的灰暗。
祁溫很快退出問答頁麵,將身邊所有的通訊設備關閉。確定沒有人會打攪她,才踱步往床上去。
即便閉上眼睛,那句問話仍然浮現在眼前,連同與其相關的記憶。這勢必要有一個答案。
她再次想起前幾天的夜裏。
約莫八點鍾,表妹唐溪暫時寄養在祁溫家裏的薩摩耶犬蹦躂連續幾天精神不佳,當晚出現嘔吐現狀,她擔心有什麼事,即時帶他到附近的寵物診所就診。
來的時間不巧,診所裏值班的陳醫生身體不適,祁溫隻好和蹦躂在前台等待。
正值三月,微風細雨,空氣中夾雜了著濕潤的氣息。氤氳雨霧沾在玻璃門上,外邊籠罩在一片灰沉的夜色裏,門邊映了點點碎碎的燦色燈光。
百無聊賴。
祁溫捋了捋黏在耳廓上半濕的頭發,糟心地往下瞅瞅自己顏色深了大半的淺灰色外套,抿嘴歎氣。
她拿出手機消遣時間,不過十餘秒,旁邊驀地傳來一兩道軟軟糯糯的嗷嗚聲。
屏幕上的指尖稍凝,空氣似乎有些微的停滯。緩而,祁溫抿緊了唇,幽幽轉頭將視線放落在窩在邊兒的蹦躂那。
薩摩耶犬亮白的毛發上粘了點許灰,但沒有濡濕,毛茸茸的小腦袋蜷縮在爪子裏,耳朵懨懨垂下,烏黑澄澈的眼睛直盯祁溫。
這模樣,像是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祁溫泄氣,伸手輕輕撫著他的腦袋,溫言哄著:“等等就沒事了,乖呀。”
蹦躂嗚了一聲,不再動作。
再看鍾表,已經過去十多分鍾,祁溫舔了下牙,籲出一口氣後走去前台那。偷閑眯眼的阿姨並無察覺,祁溫隻好輕輕喚一聲阿姨。
似受驚嚇,阿姨猛地抬頭,往後縮縮身,見是祁溫,臉上頓地溢出笑,“喲是姑娘啊,真不好意思呐要你等這麼久——”
她揉揉眼,往旁邊的走廊瞅一眼,繼續說:“咱陳醫生怕是還在廁所,應該差不多了的。”
祁溫抿唇微笑,還在琢磨著說什麼,身後門口處傳來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音,她被轉移了注意力,轉過身便見到一個男人。
那男人背對祁溫,米色針織衫搭配黑色休閑褲,身形挺拔,麵部的輪廓隱在陰影處,依稀能看見他翕動的唇。
“匡姨,這門明早讓人過來修一修吧,影響不太好。”
童徹轉過身來,白色燈光盡數打在他的臉上,麵龐清雋,眼神寡淡。他隨意掃了眼愣得無主的祁溫,不作反應。
“欸好。”匡姨應聲。
童徹點頭,聽見旁邊輕輕的嗷嗚聲,徑直走過去蹲下身,抬起指尖在蹦躂的耳朵上撫過。
祁溫在看清他臉的一瞬就認出他是誰了。此刻她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像被注了麻醉劑,小口地籲氣,蘊藏暗湧的雙眸含光,無意識地繃緊身。
“童,童徹。”她小心地試探。
童徹抬眼對上祁溫的眸光,眼底掠過星點的疑惑,回以淺淡的微笑,“你好。”
適時,蹦躂微弱地嗚叫,側頭去蹭童徹的手心。
“他怎麼了?”童徹蹙眉,望向祁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