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又在裝修了嗎?
陳堯被吵醒後有些暴躁。
極遠處傳來動物淒厲的慘叫與紛亂的嘈雜聲。
他煩躁地睜開眼,恩?不對!這裏是哪裏?昨晚他匆匆忙忙完成了幼兒園的文創手工,回家睡時已經淩晨兩點。
而眼前,朗朗晴空,一陣風過,卷來幾片枯葉,緊緊糊在了他的臉上。唔,動不了,我要窒息了。
“有人嗎?救命啊”
陳堯顧不上自己究竟怎麼了,扯著喉嚨喊起來。可是過了許久,別說人影,就連剛剛的喧鬧聲也都消失了。
“救命啊,我要被憋死了”腦子越發混沌了,再加上不知名原因的手腳無力、身體虛弱,他漸漸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明月高懸。糊在臉上的落葉已經不見,而陳堯也終於冷靜下來。
惡作劇?
顯然不是,看了這麼多年穿越小說,終於輪到自己了嗎?陳堯有一種荒唐的宿命感。
可是意外來得太突然,雲盤裏幾兆的《實用耕作技術》《赤腳醫生手冊》《中國野菜圖譜》《土法冶煉經驗叢書》《簡易蒸汽機的製造與使用》……以及床腳邊花了大價錢籌備的野外逃生工具包,我都沒有帶上啊!
陳堯歎了口氣,準備先起身。根據穿越守則,現在應該弄清楚自己在哪裏,並且使用“失憶”大法或者不動聲色的從周圍人言談裏獲取信息。
是的,雖然自他第一次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白天,但陳堯一直是以仰躺的姿勢僵持在原地,目之所及就是一片天,明月當空,卻是一輪紅月——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額!還是起不來,陳堯使盡氣力,卻還是無法起身,難道我被封印?又或是我現在其實是一個死人?
陳堯被自己的腦補嚇得不輕。
他努力轉動眼球,將視野從平視轉為往下瞥。
在朦朧的月光下,眼睛以下,沒有身軀,隻有一堆燒酥的碎石。
怕不是……我隻剩一顆頭,配著紅月,以及不遠處傳來幽咽的哭泣聲。陳堯咽了咽口水,這怕不是地獄開局。
“誰在哭!出來!”陳堯一邊抖著一邊外厲內荏喊道。
一顆毛頭從遠處的碎石堆裏探了出來,影影約約隻覺得臉上絨絨的,看不清究竟是個什麼人,清脆尖細的童音:“我是孫小頭,你是什麼人,我怎麼看不到你。”
“天太暗了,走近點,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他故作玄虛的反問,像極了不懷好意的狼外婆。
毛頭乖巧的走了出來,細瞧是個小孩,身量極小,越走越近。
陳堯卻看出不一般來,雖然隻是稀薄的月光,可是視野卻是格外清晰。毛頭邊走,身後有個細長東西隨著步伐甩動著,毛茸茸卻又很靈活,看著怎麼都像一條尾巴。
“你是山神爺爺嗎?”毛頭走近,啪的一下跪在碎石上。
近處才知,毛頭是一隻棕色的小猴崽子,鼻子扁平,嘴巴尖尖,桃心的臉上有一對圓圓的大眼睛,隻是與平時在動物園見到的膘肥體壯的猴子不太一樣,這隻猴子已經瘦得皮包骨,毛發也全無光澤。
陳堯有些心軟,他素來見不得可憐巴巴的幼崽,他輕咳了一聲:“小猴崽子,起來別跪著,你看到我不怕嗎?”聲音很是溫柔。
“山神爺爺,我看不見你,我隻能聽到你的聲音。”孫小頭聽話地蹲在一旁,撓了撓腦袋,長長的尾巴不安分的左右擺動。
看不見……陳堯沉思了良久。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小猴子已經倒在一旁睡著了,眼角還掛著眼淚,嘴巴吧嗒吧嗒地動著。
“小頭,小頭,醒一醒。”陳堯把小猴子給叫醒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那我現在就來考考你,你知道我們這地方叫什麼名字嗎?”
“花果山!”
“那我們這裏最厲害的人是誰呢?”
“大聖爺爺最厲害!他要是在就好了,一定把壞人都打跑!”孫小頭氣呼呼,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陳堯:……
果然,隻要是隻姓孫的猴子必然會和孫悟空扯上關係。隻是和主角有關係,可能就會成為第一線炮灰,風險極高,阿宅歎氣。
環顧四周,焦褐的土地,花草俱無,樹木枯死,河澗幹涸,哪裏有“青鬆林下任他頑,綠水澗邊隨洗濯”的風光盛景。花果山這沒爹疼沒娘親的情況,看來孫悟空還在五指山下吃鐵丸喝銅汁呢。
“是,是,大聖爺爺自是厲害,那你又為什麼半夜在這裏偷偷哭呢?”陳堯擺出在幼兒園哄小孩子的態度。
“我的姐姐被抓走了,山神爺爺求求你救救我們吧!”孫小頭說著就開始磕頭,砰砰作響,幾息功夫,他的額頭就見紅了,棕色的毛發上掛著血絲。
陳堯沒有一口應承下來。
“你把姐姐被抓的事情好好和我講一下。”
“你這小猴,都不疼嗎?”孫小頭額頭的毛發被扒拉到一邊,露出猙獰的傷口,細碎的石子嵌在肉裏。
“不疼。”小猴子兩隻大眼包著眼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