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颯颯,彩燈高懸,公路上擁擠的車道,商業街裏嘈雜的人群。

燕京城的夜晚似乎總是那麼燈紅酒綠、繁華不逝,寒冷的冬夜無法影響,春節的前夕不能阻擋。

遺世獨立,自成體係。

外麵的人想進去,裏麵的人想出來。

猶如一座圍城。

這種病態的平衡本不是什麼好事,可悲的是人們非但沒表現出反感與討厭,反而樂此不疲、欣然向前。

而燕京城也像是在回應這些乞求一般,不斷擴張宛如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所有愛它的,不愛它的、想進的、不想進的通通卷入其中。

久而久之,一塊單薄卻華麗的輪盤上,就這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棋子。

處其中央者,風吹不到、雷打不動。

置其周圍者,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放其邊界者,終日惶惶恨一失足成千古恨。

至於那些已經掉下去的,運氣好可能被善所救。

運氣不好,那便隻能在渾渾噩噩中等到午夜時分,太陽最為慘淡之時,咽下一碗注定苦多甜少的熱酒,離京、淚流。

四十載,人們漸漸離不開輪盤,也漸漸無視了輪盤上不斷增多的裂縫,

四十載,輪盤因人們的無視而顯得愈發牢固,人們也逐漸忘記了它的存在注定是一場空。

恍恍惚惚間,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已確定,曆史的走向也貌似來到了盡頭。

隻不過,變革往往就會在此時發生。

12月25日晚,燕京城邊界,壹樹農家樂門前一片狼藉。

被冷風刮得僵硬的瀝青路上,身著藏青色中式西裝的謝釉已不複往日平穩,正一臉驚恐地蹲跪在馬路上,大喘氣的嘴角鮮血四溢,整個人看上去慘烈至極。

沒有說話,沒有求救,就這樣持續了幾分鍾,直到農家樂的保安風急火燎地從裏屋抬出擔架打算扶他上去時,謝釉才借勢站了起來。

隻不過他也沒繼續了,在用自己血網密布的雙眸確認周圍環境後,謝釉便輕輕一拉,孱弱的身子下一秒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身旁的兩個保安被雙雙撂倒在地。

“咳咳,小徐!”無視地上目瞪口呆的保安,謝釉一邊用袖子擦拭嘴角的血跡,一邊朝一旁愣住的屬下吼到,“快送我回家,速度要快!”

……

時間回到兩小時前。

在家換了件衣服的謝釉稍稍掩飾了一下自己慘白的臉色,便匆匆走出小區。

馬路邊,一輛白色小車停泊在眾多小電驢和雙人電動車內,有些格格不入。

車內則是無所事事的三人。

由於之前的吐血和清理,謝釉發微信告知他們自己有事會晚到,結果原本時間剛剛好的三人此時已經等了謝釉一段時間了。

沒有多餘的動作,開車門坐進去,朝同事們表達自己的歉意後,謝釉便靜默地看向窗外,不再說一句話。

燕京城身為一國首都和國際大都市,高峰時間段即便是四五環的地方也難免遇上堵車。

在一陣喇叭聲和叫聲後,謝釉所在的小轎車終於逮住機會駛出城區。

平坦而寬大的公路上,沒有刺耳的噪聲、沒有繁雜的光汙染,隻有均衡搖晃著的汽車。

或許是因為這種搖晃,謝釉無論坐什麼交通工具,下車後都會發生極為嚴重的嘔吐。

可這一次,謝釉隻感覺到自己眼皮越來越沉,身體越變越輕,沒有強烈的暈眩感,隻有無盡的困意。

自己這是“暈車”好了。

還沒來得及思考,謝釉的雙眼便自主地閉上了,呼吸也愈發低緩而深沉。

“噓……”

看到自己的前同事、現在的頂頭上司在這種情況下入睡了,車內沒有一個人驚訝,反而都高興的把手機設置為靜音,怕打擾到他。

這倒不是他們怕驚擾到領導以後會被穿小鞋。

事實上,他們都曾和謝釉在同一個單位裏工作過,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

雖然謝釉那時為人孤僻,和大部分人的關係都僅停留於見麵問聲“耗兒油“的程度,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了解謝釉。

畢竟,一個身材高大、腹肌八塊、模樣俊俏、能力又強的人你放哪裏都不會泯然眾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