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旬看著被自己傷到的兩個兒子,重重歎了口氣,良久,吐出一句,“幫他上點藥吧”

離源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他忽地笑了,“其實您有沒有想過,阿未從來才是最苦的那一個。”

說罷,抱著離未,走了。

雙臂抬高的樣子,宛如懷抱著最珍貴的寶貝。

“您不替媽媽疼他,我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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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旬被長子最後那段話攪得很不舒服——離未不正是一切痛苦的根源麼?讓他承受這些,真的就那麼過分?

“嗬。”離旬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終於還是抑製住去探望離未的衝動。

反正這禍根也要成年了,自己也就不能容他在這個家裏多久了,就這樣罷。

餘光瞥見木地板上星星點點暗紅的血跡,離旬煩躁莫名。啪地一聲,杯子重重磕在桌沿。終是起身,向著離源房間走去。

連離旬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眉心在那一刻蹙得有多緊。

離源的臥室卻是空的,離旬微一愣怔,轉身向多年未涉足的方向走去。

“哥......阿未不痛,真的”離旬剛走到離未門前,聽到的便是這樣一句話。

不痛麼?離旬眼神一頓,打成那樣,這小子以為自己能騙到誰?一愣神的功夫,手堪堪搭在門上,沒有推開。

“別說胡話。阿未聽話,來,給哥看看傷。”離源柔聲勸著弟弟,回應他的,則是沉默。

“乖,再不處理就晚了。阿未聽話啊。”離源的音調有些上揚了,眼見著血跡從離未背後重新滲出來,心裏無比後悔——他不過離開幾分鍾去取藥淨手,怎麼能想到離未竟又把衣服和褲子穿上了呢!

“離未!”離源呼了聲全名,見小弟仍然把腦袋埋在枕頭裏,不由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遂拽過離未右手,抓著指尖平攤在眼前,啪地一聲擊了下去。

離旬被頗響亮的一聲攪得心驚,再無猶豫,推開了房門。

兄弟倆顯然都沒有料到離旬的到來,雙雙扭過頭來。離源眼中有點笑意,離未眼中神色,卻教離旬無法探明——既痛,又驚,又傷,滿滿的躲藏之意,卻偏偏沒有半分期待。

見離未掌心不過一片粉紅,離旬不自覺鬆了口氣。

“兄長和你說話,你剛才是什麼態度?”離旬習慣性地居高臨下看著離未,蹙眉嗬斥。

“......”離未腦中一片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

父親是多久沒有來過自己的房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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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話。”離旬看著離未木訥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語氣冷淡又飽含著不耐煩。

“我......是離未錯了,請父親責罰。”離未眼中交錯的情緒霎時退了個幹淨,低垂了腦袋,眼神空洞地盯著父親腳邊的地麵。

離旬被幼子落寞的神情蟄得心裏一抽,卻依然端了架子刁難道,“哦?那你說,應該怎麼罰。”

離未痛苦地閉了閉眼,“兒子......兒子不敬兄長,勞父親重責。”當著哥哥說出這等討罰的話來,似乎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