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卷:而今才道當時錯4.(1 / 3)

晏敘乃侯府世子,自幼送上道觀,修習天賦極佳。

晏敘性子淡漠冷清,師弟師妹敬他卻不親他,在偌大的道觀,他形單影隻,看上去有些寂寥。

在十六歲獨自下山為人渡化,傍晚才回道觀,今日在常走的路上撿到一隻燒焦了的兔子。

晏敘看了會兒,打算離開,卻瞥見它微微抖動的眼皮。

他猶豫了一瞬,決定將它帶回去——做個伴。

這隻兔子傷的很重,像是被業火焚燒過,他的治愈術對她沒有半點作用。

晏敘歎息自己的多此一舉,總歸會死的,隻不過晚幾天罷。

可它堅強的超出他的預料,並且逐漸生動起來,黑色的短毛褪去,露出了她被烤的花白的皮。

他給它搭了個溫暖的窩,可它沒有皮毛禦寒,每次見它都是瑟瑟發抖著。

於是晏敘將它放置衣襟中,他走哪兒懷裏都帶著團綿軟。

看上去有些許滑稽。

他很是憐惜,指尖每每在快要觸及它時又縮回去。

他怕碰疼了它。

養了好長一段時間,它長出了細軟的毛發,看起來是脆弱的、可愛的、令人心軟的。

在確定她傷勢好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才將它放回窩裏,輕輕的將手覆上它的脊背,動了動手指摩挲它的皮毛,它會轉過身來,輕輕咬他指尖。

癢癢的,他更喜歡它了。

晏敘總是喜歡抱它,他能感受到它溫暖的皮肉下跳動的脈搏,他不敢用力摟緊,虛虛的圈住它,任由它的小爪子勾住他的衣裳。

可這隻可愛的小動物在某日變成了一位明豔少女,趴伏在地,眼睛濕漉漉的望著他,他不小心看了不該看的,血液衝頂,臉霎時變得爆紅。

晏敘臊的忘了禦劍,跌跌撞撞的繞了大半個圈跑去尋求師傅的幫助。

問他何事,他垂著頭磕磕絆絆隻道:“有、有妖。”

見素來沉靜自持的弟子變成這樣,老道士領著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晏敘的寢房捉妖。

破門而進,師傅在看見少女的一瞬,蹙眉緘默,他遣散弟子,同他道了句:“命中注定的劫,罷了罷了,照顧好她吧。”

她起身繞著他轉了一圈,朝他綻出抹大大的笑容:“我是喬唯,你呢?”

他扯了扯嘴角:“晏敘。”

海晏河清,暢敘幽情。

晏敘沒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所以見著喬唯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隻好保持沉默寡言,用餘光觀察著她。

喬唯要買些什麼,做些什麼,晏敘都會替她買好,陪她去做,喬唯性子活潑,心思單純,漸漸的晏敘對她倒也沒有那麼陌生。

道觀需要弟子下地勞作,其曰:修身養性,陶冶情操。

晏敘每每出門,喬唯都會跟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各扛一把鐵楸去務農,她倒沒有抱怨過一句。

這一日喬唯不知在何處聽到了“朋友”這個詞,回來後就活學活用的同晏敘說:“咱倆是頂頂好的朋友。”

晏敘倒茶的手一抖,潑到了桌麵上,他放下茶壺,將杯子遞給她:“誰同你講的?”

喬唯反問:“難道不是麼?”

晏敘抿唇,他曾經對朋友這個詞沒有概念,覺得可有可無,如今聽她這麼說,心跳都漏了拍。

晏敘搖頭:“還不算是。”

她忙追問:“那如何算是?”

晏敘看著她圓圓的眼睛:“心事願意和對方分享,遇事會替對方著想,這應當就是朋友。”

喬唯懊惱的垂下腦袋,聲音細細的:“可是我沒有什麼可分享的呀…”

她悄悄瞥了晏敘一眼:“我以後會努力為你著想的,那現在我們是朋友了麼?”

她為何想著自己能為旁人做什麼,而不要求旁人為她做些什麼呢?

晏敘瞅著她烏黑的發,心口似乎有什麼發了芽,他微不可聞的“嗯”了聲。

自從答應了和她做朋友,她當真事事和他分享:“晏敘!晏敘!我在小路上看到了螞蟻搬家!”

晏敘就被喬唯拉去看了好一會兒的螞蟻。

“晏敘,你一大早去幹嘛了呀?”

晏敘每日起一大早,快正午才回來,喬唯中途醒來找不見他人,心裏會有些失落。

他將布包擱在桌上:去上早課了,後又去務農了會兒。”

:“可洗漱過了?”

晏敘突然問蔫蔫的喬唯,看她這樣子剛起床不久。

:“小廚房裏給你熱的粥估計也沒喝吧。”

喬唯點頭,隨著晏敘去了小廚房,晏敘邊做飯邊督促喬唯洗漱,然後被壓著吃了一大碗飯。

喬唯覺得撐,二人就著彎彎繞繞的小道消食,兩岸是綠油油的禾苗,整整齊齊的看著也養眼。

他們到了菜地,喬唯徑直去看前幾天栽種的絲瓜,絲瓜架還立在原地巍然不動,可絲瓜藤還未抽芽纏繞上架子。

:“它好慢呀,阿敘”

:“是你心急了。”

喬唯微仰頭蹙眉看著他,看出她的不滿,晏敘笑了笑道:“萬物皆有其生長規律,就如唯唯般,不可能一夜之間同我一樣高。”

喬唯了然牽著晏敘的袖子打道回府。

師弟師妹們有暗中調侃晏敘與喬唯,說什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並且打賭說喬唯會成為晏敘的妻子。

這些事情當事人還並不知曉,可風聲大了便傳到了晏敘的耳中。

晏敘冷著臉訓斥了他們,罰他們抄課本,於是一時間這些傳言倒也銷聲匿跡。

千瞞萬瞞,可喬唯還是知道了。

喬唯:“阿敘,他們說我是你的妻。”

喬唯脆生生的嗓音嚇得晏敘一激靈,他神色不自然的別開眼睛。

晏敘:“都是些玩笑話,莫要放在心上。”

喬唯:“噢,那—”

晏敘匆匆打斷她的問題:“不是說要下山看看麼?”

喬唯被前幾日裁製的衣裙勾起了興趣,也忘了這回事,晏敘穩了穩慌亂的心跳,陪著她下了趟山。

去成衣鋪拿走了幾日前定製的衣衫,陪她到西施閣挑了幾樣首飾,買了幾盒心儀的胭脂,她現在又立在陳記糕點鋪看著那些點心咽唾沫。

晏敘啞然失笑,帶著喬唯去買她愛吃的小糕點,屆時晏敘已經兩手都提滿了東西,集市好熱鬧,人群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絡繹不絕。

喬唯好奇的湊到皮影戲攤前,那裏已經站了不少人,攤主口技了得,各種聲音聽起來活靈活現,在大家的叫好聲中晏敘終於找到了那抹鵝黃的身影。

他就站在不遠處等她發覺,發覺他們已經走散了。

她看的聚精會神,待皮影戲到了尾端,她伸手去拉一個人的袖口,抬頭看見的是一張陌生的臉時,麵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她連忙道歉,踮起腳尖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晏敘。一張又一張臉看得她頭暈眼花,這時她終於看見從不遠處走來的晏敘。

她鑽出人群,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阿敘,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跟上我了。”

喬唯小心的覷了眼他的臉色,隻見他茶褐色的眼瞳捎上了幾分薄冰

她訕訕道:“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晏敘點點頭:“還要再逛逛麼?”

喬唯瞥了眼晏敘手上提的東西,羞愧道:“不用了,我不想你變窮。”

晏敘聽她這麼說,不禁莞爾:“這倒不會,我從不缺身外之物。”

晏敘的確沒有說大話,他從不用憂慮錢財,身後有那麼一個龐大的家族,族人揮霍浪費到下輩子都花不完。

可喬唯終究沒有再逛下去,她覺得晏敘在安慰她,一個道士怎麼想也不可能家財萬貫。可她卻沒有了解這所道觀的來曆及道觀眾人的身份…

他們大包小包回到道觀,喬唯已經累的不願意動彈,就著糕點吃了幾口匆匆午眠去了。

在道觀的日子平靜又乏味,她又是個靜不下來的主,喬唯也經常去找其他人玩鬧,晏敘也默認她的頑劣。

在修習完後就去找她,她倒好,和那些弟子打鬧笑作一團,晏敘不好過去打攪。

喬唯眼尖,瞅見了仙鶴般風骨的少年,發帶伴著馬尾被風揚起,連陽光都格外偏愛他一點,為他鍍了層淺淺的金光。

:“晏敘!”

喬唯突然喊道,眾人朝著她的目光看去,他們一向冷淡沉默的大師兄淺笑著看他們玩鬧。

氣氛一瞬間有些許寂靜,彼時的少女就像一隻自在的風箏,裙擺翻飛,義無反顧的向他奔去。

眾人:……

完了,小唯這是在找死啊…

可他們眼睜睜看著大師兄展開雙臂接住了她。

畫麵很唯美,日薄西山,青山連綿,有情人終成眷屬……咳…

眾人:!!!

天呐,我們看見了什麼???

喬唯朝他們搖手:“我下次再來找你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