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1 / 2)

【一】

在水中下沉、下沉,分不清邊界,水和她,她和水。身體仿佛在水中融化,融入進了寂靜,融入進了黑暗。

水下的世界都是那麼安靜的嗎?安靜得感覺思緒將要散開,意識也不過是水偶爾的小小波動一樣。

想要睜開雙眼,隻要睜開了眼睛一定就不暗了吧。可是感覺眼皮好沉,就跟身體不停下沉一樣,並不想做出多餘的反應。這樣便好。

這麼安靜,會不會寂寞呢?一定會吧。也可能不會吧,會習慣的吧……

隨著肆意飄散的思緒,跟著水,跟著寂靜,已然攪拌成了濃稠的黑暗。此刻的時間,似乎也已經靜止,大概太過濃稠,時間的指針已經撥不動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猛然停止了下沉,被一股力量猛地硬拽出來。原本即將融於水中的意識,瞬間又回歸了。身體也像觸電般驚醒,仿佛又從水中被重新勾勒出了輪廓合為一個人形。但最強烈的,還是有種清晨沒睡醒被人硬拉著起床的超級不爽。

“阿嚏……”忍不住雙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噴嚏。

一直沉得睜不開的雙眼,終於可以睜開了。抬頭看了看,是正下著雨的天空。也是暗的呢,是夜色初啟和江南陰雨混雜的暗,像濃濃的水墨不小心撒在宣紙上化開了。

回想到剛剛迷迷糊糊中那種濃稠感覺的黑暗,突然有些許後怕。剛剛那是在哪?剛剛是發生了什麼嗎?

陸筱穎又迷茫地看了看周圍,她正麵朝河水,在靠近橋南側欄杆的位置站著。隻有她一個人傻乎乎地這麼站在橋上淋雨。

橋下的河水,在雨水任性的擊打中有點小渾濁。河道中,離橋的正下方不遠,往南麵一米多的地方有點落差,平日裏是清澈的河水淌過,今天則變成了一排白色的小瀑布飛流直下。

橋連接的東西兩側,樹影間可以看到華燈初上的光影閃爍。雨水打著,現在望出去的燈光在樹的縫隙間更是暈開的。

若不是正淋著雨,一定會覺得眼前這幅有點印象派畫作感覺的景色挺有意境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滴滴答答的,濕得可以,還是趕緊回家吧,要是感冒了就麻煩了。

【二】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棉質碎花睡裙。小時候每次不小心淋雨,媽媽總會搬出老底子留下來的土方法,拿點老薑切成小片,強硬地要求陸筱穎就著溫開水喝下去,說是可以去濕氣去寒氣不容易感冒。

回想起來每次都是不情不願,但是感覺好溫馨,什麼都不用擔心,總感覺無論何時媽媽都會在背後罩著。想到這裏一下仿佛眼淚就要下來了,爸媽都去縣城裏上班,隻有一個人留守在老家的鎮子上。

要是此刻媽媽在,就好了。雖然大姑姑家就隔了不遠,有事情也會關照,對她也挺關心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就在心裏對大姑姑感覺不是特別親。

果然不能胡思亂想呢。一胡思亂想,就感覺心裏莫名的委屈。淋了雨隻能自己給自己照著媽媽的老方法切點老薑片了。

陸筱穎吞了幾小片老薑片,喝了一大杯溫開水後瞬間感覺舒坦了。大概是心理作用加溫開水效應吧,一下心情又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