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回來的人,終於回來了。午休開始前的幾分鍾,恒利、相林倆人仆仆歸來。
“你倆去哪啦?”屁股剛沾板凳的相林吃了我一問。
“剛從辦公室裏過來呀!”他的臉上掛著標誌性的呆笑,這笑令我抓狂,今天發生的事哪裏好笑?
“你們真把家長請來啦?”我驚訝地說。
“哪能啊!”他搖搖頭:“我跟恒利在街上轉了一圈,然後就去郵局書店蹲了一上午,在外麵吃了個飯,回來就去找班主任了。”
“然後呢?你們沒叫來家長,班主任沒弄你們啊?”我震驚地問。
“沒有啊!他說下不為例,讓寫篇檢討交上去。”
話說到這份兒上,黃蓮吃到這份兒上,我隻能做啞巴了。原本不好笑的事情又忽然變得好笑了,好笑的是我。
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我又問:“清宇呢?他還在辦公室嗎?”
“我不知道!”相林搖搖頭,“出了學校門,他就說有事去趟一中,我們就分道揚鑣啦。”
我無力地點點頭,並借最後一次向下的力道趴回了桌子上。閉上了眼,卻看到了更多的紛繁。我抽繹不出端末,隻得將這一切入夢,於是,夢裏亂作一團。
下午的課上,盡心盡才地寫完了檢討,然後努力複習。我的學習動力真的被韓老板一番無心插柳的威脅激發出來了,雖然隻是暫時的。
等恒利寫完了檢討,三個人一起去交。韓老板略看了一下字跡密密麻麻的紙張,半笑不笑地問恒利:“清宇回來了嗎?”
恒利先搖搖頭,見韓老板沒反應,又說,“還沒來!”
韓老板回過神,笑意加濃:“他去哪啦,你們知道嗎?”
我們仨一起搖頭。
“你們知道他家在哪嗎?”
“他跟我說過一回,在一中旁邊。他家裏開五金店的。”恒利說。
韓老板微微點頭:“這樣,我交給你們一件事。你們這節課不用上了,去清宇他家裏看看,喊他抓緊回來上課!”
我們連連答應,甚至有些興奮,既因為上學期間能獲批“出差”的機會十分難得,也想在大錯之後好好表現一番。
仨人一塊出了校門,以恒利為首,蕩然走向未知何處的目的地。其間有不少交流,一些有關清宇的,恒利說得最多,因為那是他的同桌。我說得最少,因為他們主要在猜測未來,而我卻在回憶過去。不想未來的人,總喜歡回憶過去。
“唉!放學上網去不?”我雙臂支在桌麵上問清宇。
清宇狀態明顯不高,但回答的時候還是帶著微笑:“從你那個位置到這,這麼多人不喊,為啥喊我?”
“他們都是慫貨,怕回家晚了爹媽揍!”我“哈哈”兩聲,讚賞了自己的幽默。
他想了想,在我認為邀請失敗的時候同意了。
放學後,我想讓他跟我一塊回宿舍騎“千裏馬”,他拒絕了,說在學校門口等。我躍“馬”出門時,左右環顧,很快鎖定了在楊樹蔭下邊踱步邊打電話的清宇。隻見他麵色漲紅,眉眼充斥著怒意,嘴唇翕動,喘著大氣。我見狀,停步在一旁,等他打完電話,才慢慢推行過去。
他看到了我之後,很快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向我溫聲說:“走吧!”
走在路上的清宇沒有太多話。
“你今天看上去有點兒不開心呀?”我問。
他看著我柔和一笑,說了誰都能看出來的假話:“沒有啊!”
我頷首,發覺也無話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