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霆雷炮,給你放個大呲花(1 / 3)

當今太子好狠多殺,多疑多詐,他的性格和平日裏示人的表象完全不同,有虎視狼顧之相,用最簡單的話說就是,這是個狠人。

喜歡戰陣廝殺不喜歡美人歌舞,好戰不好色,能懂得完美的壓抑住自己的欲望,這種人很危險。

他正在以天下至尊之位做賭,籌謀一局事關蒼生的大棋。

太子寵臣宿熙隆已經被派往薊州郡治玄陰,此刻已經在馬不停蹄的前往自己任地的路上了。

出了折衝府門外轉個彎半裏地就是飛羨魚自己的家——成年之後,飛羨魚就一直獨自一人居住在鎮裏,離折衝府駐留營地的大營近,而且從後門出去上到自己家後山,站在半山腰上就能俯瞰折衝府大校場全景。有什麼事他都能第一時間及時知道。

回家的這一路上,飛羨魚火急火燎的像隻猴似的,一刻沒停。他屁股疼,頭疼,渾身都疼,可就是腳不疼。走的時候比誰都開心,路上跑的比誰都歡。

飛羨魚一襲寬衣大袖,腰間別著一把當地軍鎮府兵才會有的夜天黑佩刀,獨自一人行走在喧囂的村鎮集市之中當真是一種鶴立雞群,遺世獨立的奇怪違和感。就像那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危險感覺。冷漠如常的俊俏臉龐上寫滿了生人勿近,走在路上無時無刻不在令人側目而視。

一路上也有好幾個女孩子眼睜睜看著飛羨魚從身邊走過去,直到他走遠,眼睛還放不下他呢。

並不是飛羨魚有多麼驚為天人的相貌,純粹是因為他的一身錦衣官袍。

這裏的百姓太窮了,能吃上一碗官家飯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飛羨魚身上的這套折衝府的軍服,不知道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結果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呢,飛羨魚又要被召回。是折衝府的大鍾響了,是有要事需集合的鍾聲。

近海的季風冷冽刺骨,揚起黃沙漫地、塵土飛揚。灰蒙蒙的天讓人氣悶。

臉上,眉毛上,粘的全是灰塵,都快看不出是男是女了。

和回家時迫不及待的狀態不同,現在的飛羨魚臉上寫滿了“我很不開心”五個字,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回走,原路返回,回去折衝府。

回了折衝府先換上鎧甲裝束,在去往大校場集合的半路上打聽了一下,原來是上麵來人了。

連我們折衝府的最高指揮官都出麵親自去迎接了。看來這次要來的巡檢上官麵子不小,飛羨魚對他的來頭來了一絲絲興趣——能讓我們折衝府的首腦親自出麵,他還聽說這個上使年紀還不大,雖然都是道聽途說,不過總的來說這來頭果然不小啊。

折衝府的最高指揮官是折衝都尉,折衝都尉是折衝府的最高長官,負責五校之屬,統計管理戎具、資糧和差點和教習士兵。每年的十一月,都要向尚書兵部上報所領衛士和兵馬之數。冬季農閑之時,折衝都尉還要率所領衛士教練軍陣戰鬥之法,並維持當地治安。

飛羨魚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馬上十一月了。這個時候上麵下來人無非是過來校驗兵士訓練以及轄內地團治安情況的吧。

“啪!”飛羨魚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冒失了,這麼大的事竟然給忘的一幹二淨了。

話說回來,長史(主管倉儲、車馬、介胄之事及簿書、會要之法)和兵曹(掌兵吏糧餉、公廨財物和田園課稅之事)每到年底都會發給每個軍士一筆數目不小的“恩賞,”上麵下來的官吏一定會過問此事。自己就可以趁機去給催促一下。

這回又可以給家裏寄去一筆不小的年節錢了。

而且又該找長史請領一副新鎧甲了。這個得去找塗旅帥給自己出麵說情才行,不然人家肯定不會給你換。想想這都頭疼。

據說這次會來門後的朝廷命官名叫宿熙隆,是個年紀不大的朝官。

才一個時辰不見的蓋校尉現在正站在大家麵前。他正準備整隊帶領自己的部下一大堆人到大校場集合。

他也聽說那個宿熙隆原籍也是薊州玄陰的,

薊州門後折衝府,隸屬於薊州都尉府管轄,郡治治所正是在這個玄陰。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上使回原籍巡弋,這種情況飛羨魚他也是第一次見。

眼看時間尚早,但是折衝府門口還是人頭攢動。該有的禮節還得有。哪怕不知道上使什麼時候能來,排場還是得有的。

人家是朝廷派來的天使,規矩多、派頭大,儀仗護衛,禮儀禮節肯定少不了,等這一套都弄完事了那估計也得是中午了。

說不定還會順便吃完了午飯再過來也有可能,沒個準兒。

飛羨魚躲在人堆裏偷吃蒸餅(即饅頭。有唐一代,各種麵食一般情況下統稱為餅,包括稱為蒸餅的饅頭,稱為湯餅的麵片湯等),他幾口幹完一個,給他身後的哥們都饞壞了。

神出鬼沒的蓋校尉不知道是從哪兒冒了出來,擠到飛羨魚身後,神秘兮兮的湊到他的跟前,飛羨魚正低頭吃得嗨,忽覺身邊有人在盯著他,一抬頭冷不丁的和蓋校尉四目相對,他一下子忘了吞咽,差點噎到。

看著飛羨魚的表情忍俊不禁,蓋校尉卻裝作滿臉寫著抗拒的樣子,拚命在憋笑,嘴角胡子都在抽搐,憋的滿臉通紅,。他差點就憋不住笑出聲來。

拚命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蓋校尉請了清嗓子,蓋校尉拍了拍飛羨魚的肩膀,說:“你先不要在這沒完沒了的等著了,我另有任務派給你!”

“什麼任務?”飛羨魚擦了擦嘴角的饅頭屑,一臉狐疑。

蓋校尉掃了一眼擠的密不透風,都想看熱鬧的人堆,示意飛羨魚。飛羨魚心領神會,跟著蓋校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側著身狼狽不堪的擠出了人群,來到了不遠處的一處大牆角落裏。

“邵都尉的明令!要讓明達徹底閉嘴!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誰也壓不住!但是現在不能出問題,不能讓明達冒頭!邵都尉的意思,來個敲山震虎,要把他徹底製住!”感覺蓋校尉說這話的時候神經兮兮的。

飛羨魚越聽越糊塗,他到底是要我怎麼做?

“先殺了明傳!”

“……?”

“殺了明傳!讓他無暇顧及我們的事!”

腦子進水了嗎?飛羨魚心想,但是這話他沒有明說。

這和直接挑釁有什麼區別?

如果真的在這種時候萬一真的鬧出什麼幺蛾子,那可就……這種無事生非,近乎無理取鬧的想法完全不像是智商正常的人會想出來的招數,倒像是在他邵都尉在發泄個人的私憤。

邵都尉和刺史府的恩怨,這是人盡皆知,嘴上不知道,爛在肚子裏的事。

“邵都尉的原話是,讓你戴罪立功,親自帶隊。還是李瑤天和你一起去。如果你不去,邵都尉那邊我不好交代,你的恩賞……邵都尉那邊不點頭不同意也不鬆手,那我也就沒辦法給你和你的人……你的那幫兄弟們,發放了。他們,都等著這筆錢過年呢!對吧?”

“……就兩個人領隊?給我幾人?”

“這個你放心,給你十人!其他的隊正隊副都還有別的事,實在抽不出來那麼多人。你,你看……帶這幾個人也夠吧?”

“……好。”

飛羨魚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明令”沒有做太多過問,既然選擇聽命與人,他就隻負責執行,別人對他的承諾他隻當聽一聽。

盡管問題多多,甚至疑點重重,但他還是選擇聽命,其他的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天生的敏感讓他疑竇叢生,他並不相信這是就這麼簡單,當然,他更不相信那個蓋校尉。

他隻是叉手行禮,隨即轉身離開,沒有再做任何表示,沒有多說一句話,也不再過多停留,直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