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二爺架不住二埋汰的央求,在石窩子裏一口老酒就著辛辣的關東葉,向二埋汰講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高光時刻,聽得二埋汰瞪著小眼珠子仿佛是泥塑木雕一般,這要不是下巴頦子有掛鉤連著,估計這會都砸在腳麵子上了。
索二爺雖說對這個二埋汰沒有啥好感,但二埋汰為了解悶兒也好,為了拍馬屁也罷,央求自己個兒講出當年的牛逼時刻,還是讓索二爺激動了一陣子,畢竟誰的青春不美好呢?
就在索二爺還沉醉在自己當年的回憶之中呢,忽聽見山口處有聲音傳來,索二爺趕緊起身伏地,撥開草窠子查看自己查看剛剛自己讓二埋汰白石頭的地方兒,隻見兩個醬壇子高的小胖子抬著一根扁擔,中間也不知掉這個什麼玩意兒,正繞著石頭兜兜轉轉呢!
索二爺低聲說道“還真是想啥來啥!得嘞,帶路的人找到了!”
二埋汰這功夫不知道啥時候也把腦瓜子探了過來,“嘿!這倆矬巴子在這兒抽什麼風兒呢?咋不不往裏走啊!”
咱們書中暗表,人家索二爺擺的石頭可不是隨便擺的,那都是有說法兒的,看似平常無奇的石頭,擺在那兒就是陣法,哎!你別管是人還是成精作怪的“地仙兒”進到這塊兒,你就是走不出去,擺陣的人不帶著你出去,你咋的都看不到前麵兒有道兒,哎!就這麼邪門,就這麼能耐,你說起不奇怪!
索二爺收身回到石頭窩子,從褡褳裏拿出從奉天東陵借來的黃布包袱,“哎!老哥,你拿這玩意兒幹啥啊?咋的要占上一卦是咋的?”二埋汰伸著腦瓜子問索二爺。
“占個雞毛卦啊?我是算命的啊?千裏扛豬槽子,還不是為了你啊!還他娘的有臉說。”索二爺一抖嘍包袱皮子,裏麵兒一件像是滿族人坎肩兒一樣的斷甲出現在二埋汰麵前。
“不是王八殼子嗎?咋……咋成坎肩兒了?”二埋汰感到奇怪問道。
索二爺也不理他“少廢話趕緊套上!這樣外麵兒那幫玩意兒就聞不到你的味兒了!”索二爺也沒閑著,又從褡褳裏掏出兩張黃表紙畫成的符咒,一張自己貼在心口窩兒,一張遞給二埋汰讓他也學著自己的樣子貼上。
二人忙活了一會兒,就準備齊備了。索二爺探身偷眼觀瞧,隻見兩個小胖矬子還在山口處兜圈兒呢!“二埋汰,我可告訴你啊?出去管好你鼻子底下那個坑,要是管不住,咱倆整不好都得完犢子,聽著沒有?走!”索二爺在前二埋汰跟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就出了石頭窩子。
索二爺領著二埋汰來到山口,用大長煙袋鍋子將當在山口的路上的石頭扒拉開,自己閃身到一邊兒,隻見前麵兒挑扁擔的矬胖子對後麵兒挑扁擔的矬胖子叫道“哎、哎!小、小弟啊!繞、繞騰了這~這麼半天咋、咋才看、看著道兒啊?”
“我、我都說你、你、你……喝多了!這回、回去東家不罵、罵咱倆,才、才才怪呢!趕、趕緊走、走吧!”後麵的矬胖子對前麵兒的矬子催促道。
這二人順著索二爺扒拉開的路口直接就進了山穀,索二爺與二埋汰緊跟在身後,也一並走進了大頂子溝之中。這會兒索二爺才發覺這倆小子不是喝多了,而是壓根兒就是倆磕巴,既是如此索二爺也犯不上關心這倆貨到底是去哪,隻要你帶路往前走自然不愁找不到那位躲進山穀之中的胡大爺。
這倆矬胖子倒騰著一對兒小短腿兒,晃晃悠悠的走得倒是不慢,索二爺和二埋汰緊緊跟在這二人身後留心聽他們說些什麼!興許一句半句的就能透露出這位胡大爺住在哪兒。
“哥、哥?你說咱們東家和這奉天來的大爺到底是、是啥交、交情啊?咋、咋就對他那麼客、客氣呢?你、你說說,咱哥、哥倆兒一天竟、竟給他忙、忙活了,啥時、時候是、是個頭兒啊?”後麵兒的矬子對前麵兒矬子磕磕巴巴的說道。
“你、你啊!竟操心那、那沒用的,東、東家讓幹啥,咱、咱就整啥得了!你那那麼多廢、廢話啊!讓東家聽、聽到了,還、還能有、有有咱的好兒啊!”前麵兒的矬子對後麵的矬兄弟說道。
這倆貨說話可的確是太費勁了,聽得二埋汰心裏都發焦,心裏尋思著,“這都他媽的什麼口條兒啊?何先生是從哪整了這麼兩塊活寶回來啊!”要不是索二爺就跟在身邊兒,這二埋汰還真就上前兒過過嘴癮,損打、損打這兩個其貌不揚的磕巴。
二埋汰急的是又晃腦袋,又抓腮幫子的,可是進溝之前索二爺有言在先,無論到啥時候自己都得管住嘴,不然惹出麻煩來事兒就小不了,整不好找不到自己的東家不說,還得惹上一屁眼子騷!
不管願意不願意,索二爺和二埋汰就隻能跟著這倆貨兒身後一起進山,有人帶道兒就不錯了,哪還能挑挑揀揀的了!
走了能有三裏多地的樣子,前麵兒果然有潺潺的水聲出現,索二爺心中一動,看來這塊兒應該就是二埋汰提過的不凍泉,隻見前麵水霧蒸騰,傍著兩道山坡子上的青草還真讓人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要是不說單看這個樣兒,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是三句寒冬的臘月天兒。
兩個矮矬子看樣子挑著這擔子還是有點兒分量的,走到水邊兒的大石頭前麵兒的矬子就開始嚷著累說啥都要歇上一會兒,後麵兒的胖矬子也沒意見,這兩個貨將挑子放在了一邊兒,一屁股就坐到了石頭上“哎、哎呀媽呀!可、可算是累、累死我了!”後麵兒的胖矬子對自己的哥哥抱怨道。
“哎,哥!你說咱們東、東家的奉天朋友帶、帶的那、那個小娘們兒長得還挺帶、帶勁的啊!我、我要是能、能娶那樣兒的、的媳、媳婦兒該多好、好啊!”矬弟弟咧開自己的一張闊嘴對矬哥哥說道。
“你可、可拉、拉倒吧!你不瞅瞅、你長那、那樣兒,人家能看、看好你啊?自己咋、咋還還、沒數兒是咋地!像哥這、這樣兒,才、才行呢!得精、精神的。”矬子哥哥明顯不滿意自己矬弟弟的想法兒,能聽得出來這矬哥哥也是看好了奉天東家帶來的女人。
索二爺心中一動看來這個二埋汰還真就沒對自己撒謊,這胡家大爺真就帶著王家的二丫,來到了這大頂子溝當中去避難。
看到這兒的朋友們應該有疑問,為啥這倆矬子就看不到跟在身邊的索二爺和二埋汰呢?這還真不稀奇,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剛從石窩子出來那會兒,索二爺掏出的黃紙符咒,那玩意兒就是兩張隱身符,貼在心口窩處,隻要你不吱聲,任憑這幫子畜生有多高的道行也是沒招兒,要不然索二爺咋專門兒囑咐讓二埋汰管住自己個兒的嘴呢!
隻要你一張嘴,那就算是過期了,這符咒就啥作用都沒有了,無論道行深淺,都給你瞅得真真兒的。到那會兒說不準就給你帶來啥麻煩事兒!
兩個矮矬子坐在大石頭上東拉一句西扯一句,沒個正型,不過都也聽出來了,原來這溝裏的何先生是這塊兒一左一右有名兒的能耐人,這倆貨兒,也是遠道而來,拜到何先生的門下,就算是徒弟唄!
可奈何何先生這些日子,啥能耐也沒教給這哥倆兒,成天不是出去買酒買肉,就是給何先生的朋友熬藥、做飯!看來心中也早有不滿了。
二埋汰見這倆貨兒坐在石頭上磨磨唧唧不動地方兒,不免也跟著心生焦躁,情不自禁之下脫口而出“你倆啥時候走啊?還有完沒完了?”
兩個矬子一驚,嚇得臉色大變,回身一看隻見站在身後一個要飯花子模樣的小子正站在倆人的身後。
“你、你誰啊?”矬子哥哥向著二埋汰問道。
二埋汰現如今後悔已經是來不及了,不知道這胸口隱身符一發聲就失效的道理“咋的?你能瞅見我啊?”二埋汰麵對麵兒的問向二兩個矬子。
“廢、廢話!我瞅不見你我不、不成瞎子了嗎?”嘿!這倆矮矬子這句話說的吐沫星子四濺,嘣了二埋汰一臉。
“你、你是,是誰啊?啥、啥時候跟在我、我們哥、哥倆身後的?我咋、咋一點兒也不知道呢?”矬子弟弟問向二埋汰。
索二爺站在二埋汰身邊,氣得是眼冒金星兒,心說道“這個二埋汰啊!二埋汰!你不就是個攪屎棍子嗎?幹啥啥不行啊!”
本來索二爺尋思的挺好,跟著這倆矬子找到何先生,當麵兒要他交出胡大東家來,交出來還則罷了,不交出來,那就對不住了,直接給它歸攏住,收拾服服帖帖的再領著王家二丫頭回去複命也就是了!可現在啥都白扯了,自己個兒隻能瞅著吧,二埋汰這回就隻能看你自己個兒表演了!
這二埋汰沒別的毛病,就是嘴賤!看別人說話自己不插兩句嘴,心裏那就是抓肝撓肺似的難受,跟著這倆矬子走了這麼遠,磕磕巴巴連一句利索話都沒有說完整的時候,你說急不急人?要不是索二爺老是拿眼睛瞅自己,二埋汰早就想吱聲了,現在可好這倆矬子又偷上懶了,實在讓二埋汰叔能忍,嬸兒也忍不了了!
二埋汰見矬子弟弟問自己是誰,眼珠兒一轉變計上心頭“我是你師父的表弟,咋的?還背著師傅說上了壞話了?你這膽兒可是忒肥了!行了,你倆也就不用回去了,趕緊滾蛋吧!”二埋汰一臉正色,裝出很生氣的樣子!
“哎!哎呦!對、對不住了,您、您瞅、瞅,還、還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見一家人了!那我們哥、哥倆得叫您師、師、師叔了!您、您老別生、生氣,我們就是、是隨口那麼一、一說,這幾天讓師傅的朋、朋友折騰得夠嗆!對、對師傅朋友有、有意見,哪能對師傅有、意見呢,師、師叔您說是、是、是吧?”矬哥哥對二埋汰滿臉媚態,不斷地對二埋汰進行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