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外王家集的王老財最近的日子過得可是不順心,十月十五這天家裏被胡子混江龍給砸了一通響窯不說,家裏的一千五百塊白花花的銀洋也被混江龍這夥兒挨千刀的來了個卷包會,一塊沒落下全給搜刮走了,這還不算,臨走、臨走還把場院當中的糧食敦子一把火給燒了了個竟光,你說說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衙門口這幫子吃人飯不拉人屎的主兒你更指望不上,不給錢休想支使動他們能給你辦事兒,給了錢也未必好使!這混江龍在渾河兩岸是賀了號的江湖大人物,就憑借奉天府那幾杆老抬杆兒,想打混江龍估計你連影也抓不到,整不好這幫子黑帽官差都得交待人家手裏。
“爹!拉倒吧!吃個啞巴虧咱認了不就完了嗎!為了這事兒犯得上上火嗎!”大兒子王雲生對王老財勸慰道。
“你趕緊給我滾犢子!我看見你就來氣,不是你整天跑到麻花巷去逛窯子,混江龍他能盯得上咱家?城裏比咱家有錢的大財東多了去了,咋沒搶人家呢?就是你這個不爭氣的玩意兒,惹禍上門!滾蛋,遠點扇著去!”王老財看見兒子王雲生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一千五百塊銀洋本來是留著自己個兒迎娶翠香閣的窯姐大美麗的,現如今可倒好,隻能望著翠香閣的門樓子不敢進去,進去說個啥啊?
王老財對兒子大發雷霆倒不是全因為家裏遭了胡子,而是這小子和王老財都有一個愛好,都願意逛窯子,自己個兒看上了大美麗,這倒黴的王雲生竟然也看上了大美麗,“這可是你將來的小媽啊?你個混蛋玩意兒,那麼多好看的姐兒不找,你跟我爭大美麗算怎麼回事?”王老財帶著一肚子火氣問兒子。
“嗨!爹!窯姐、窯姐!侍候誰不是侍候,不侍候你還不興許侍候別人嗎?你當她真能為你守身如玉啊?得了吧,我們倆這樣也挺好,今後不管是小媽過門兒,還是我給她收了個偏房,咱不都是熟人嗎!您也犯不上置那麼大的氣,真要是給您氣個好歹的,咱這家不就散了嗎?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王富貴嬉皮笑臉的對王老財說道。
用王富貴的媳婦兒魯秀芬話講“這爺倆誰也別說誰!狗屎拌臭豆腐,都一個味兒!”這家裏要說正常點兒的人,還得是自己的小姑子二丫頭王雲秀,這孩子你別看從小沒媽,跟著自己的混蛋父兄長大,人家可是沒有一點兒惡習。
二丫頭王雲秀平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己成天躲在自己的屋中做做女工,拜拜佛,到了吃飯的點兒,由自己的使喚丫頭送到後院的閨房,從不參與前院爺倆的爛事兒。
上個月鬧胡子那天恰逢農曆十五,二丫頭雲秀和自己的嫂子一起去了靜慈俺燒香還願,由於回來時天色已晚,庵裏的師傅就將二人留宿在庵內也算躲過一場橫事。
王老財和兒子王雲生,被混江龍家當成了牲口,幾鞭子下去,給轟到了牲口棚子蹲了一宿,這幫子胡子們在王家大院裏換著班兒的一頓胡吃海塞,雞叫三遍混江龍才帶著綹子裏的弟兄帶著王老財家的幹貨翻身上馬,臨走之時也不知道綹子裏的哪個崽子,隨手就將王老財家的洋油燈扔進了糧食敦子裏。
這下王家的損失可是大了,一千五百塊白花花的銀洋沒了,這一年收的糧食也沒了,更要命的是翠香閣的大美麗也娶不著了!你就說說這王老財心裏能得勁兒嗎?罵走了這混蛋的兒子,王老財想起了自己的閨女,就想過後院去看看雲秀。
王老財拄著文明棍溜達到了後院兒,剛巧使喚丫頭桂蘭正要打水去“呦!東家!”桂蘭想王老財點了個頭“嗯!二小姐在屋呢?”王老財問道。
“剛剛兒大少奶奶陪著二小姐做了一會針線活,覺著身體不太舒服,先躺下了!”桂蘭低頭答到。
“行了!你忙著去吧!我去看看她!”王老財邁著四方步推開了雲秀的閨房“我的老閨女,咋的了?身子骨不舒坦,也不和老爹說一聲啊!可心疼死老爹了。”王老財說道。
雲秀這丫頭勤快兒,屋子裏炕上地下的都收拾的整齊利落,一屋子桂花油的香味,可比其他有錢人家的姑娘閨房收拾的利落多了!
見老爹來看自己個兒了,雲秀趕緊從炕上爬起來“爹!你咋有空兒過來啊?快坐炕頭,暖和!”
“哎呀!丫頭你說你身子骨兒不舒坦咋不和爹說啊?找個大夫過來給瞧瞧啊!你說我啊,這輩子的命咋就這麼苦呢!你媽走得早,這些年我是又做爹又做媽,好不容易才把你們哥兒倆拉扯大,可是、可是你哥那個混蛋玩意兒都快氣死我了!”王老財說著說著,從眼圈兒裏竟然還擠出幾滴眼淚。
雲秀一見自己的老爹如此傷心趕忙起身,給老爹拿過一條手絹,“爹!我哥就那副臭脾氣,誰和他能置得起氣啊!給我嫂子也是氣得夠嗆,這不嘛,我嫂子剛從我這兒走!爹你喝口水!”雲秀貼心的給老爹遞過一碗茶水。
“這個家我忙裏忙外的也忒不容易了,你說你哥還不著調,你還是個丫頭,今後早晚都得出門子,你說今後爹這日子可咋過啊?”王老財頓足捶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