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首席入侵(1 / 3)

“要死了嗎?這人生未免太可悲了點……”

一重突兀砸來的無色怪浪,狠擊著頭部,高中生張訓感覺頭顱好像被無數根鋒利的鐵刺一齊刺中。.

驟然,他感覺顱骨碎裂開來,顱腔被絞坍,那斬盡經脈與心肺的深刻痛苦潮水般襲來。一瞬間,怪浪刺穿雙耳崩碎口牙,深**鼻孔,剜挖著雙眼,他頓覺整個人陷入吸徹骨髓的非人酷虐之中。

接著,全身仿佛被地獄之火一陣煉肉熬骨,最後一切痛苦裹進一道抽幹靈肉的毀滅黑光,卷入地獄的鬼墓……

“這是死亡。”他最後想道。

來不及反抗和發出聲音,他倒在臥室兼書房的地板上,七孔緩緩滲出黑紅色的死血,麵容蒼白如灰,昏了過雲。

打開的窗戶外,八月下旬的午後,那深碧色的天空明媚如洗,熾烈的陽光傾瀉如火,前麵靜巷中正在垃圾堆裏尋找食物的長發流浪漢揮汗如雨。

再往前,青江縣城的北環路上偶爾傳來一聲超重的汽車疲憊的嗚鳴,一切又複歸寂靜。

這是一棟縣鍋爐廠的老式職工宿舍,在四樓朝西窗戶內,簡陋的臥室裏,書桌上“呼呼”的風扇機械地轉動著,地板上,身著一件短袖黑色且胸部印有幾排銀白字母V領T恤的張訓,此刻聲息弱到了近乎停止。

他的意識好像掉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那無色怪浪早已沒入他的腦內,痛苦在慢慢消退。

時間一分一秒地移走,午後昏昏欲睡的縣城居民們開始複蘇和忙碌起來,懷著各種可以告人或不可告人的目的步入下午的工作。

因雜亂無章而顯得空間狹小的臥室裏,倒黴的高中生就在這朗朗乾坤之下,蒼白無力地蜷縮在乳白泛黃的地板上,鼻孔中沿著右臉滴到地板上的死血在慢慢凝固,全身皮膚滲出一層汙黑的惡臭汗。

跟他一起翻倒的那個半舊的黑色電腦軟椅,此刻如同一名忠於職守的**,倒在他的懷裏。

時間對於沒有了意識活動的張訓而言是沒有長度或寬度概念的,好像一瞬間,或許一千年,過去了。

他發現意識的碎裂感在減輕,不是,是停止,“也不是,是恢複。”他有了一絲生氣,恢複了一絲清明。他感到就這麼一絲生氣正陷入一種恐怖的深淵之中無法移動,忽明忽滅。

“操,還要再死一次!”當這一絲曙光快速滅去,眼看就要油盡燈枯的火苗似的熄滅之際,張訓莫名地感覺到熄滅是肯定的了,不由大怒,“可惡,這是打擊報複,混賬天嗎,小爺才罵過你幾次呀,你奶奶的……”

他又昏了過去。

夕陽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身上,家裏麵除了“嗒嗒嗒嗒”的老式電扇之外,並沒有什麼聲音。

虛掩的臥室門通向約二十五平方米的客廳,簡易的裝修顯得已有些年頭,客廳裏擺著一套棕色並泛有微微白痕的舊皮沙發,陳列著一應跟不上時髦的家具電器,然後是側麵的父母臥室,靠著陽台建造了灶台放了灶具之後容不下兩個人同時活動的簡便式廚房,再是挨著廚房裝有一個煤汽淋浴的洗手間,全都寂靜無聲。

家裏沒人,母親照顧瘓肺病的父親去省城醫院了,疑是肺癌。

又好像過了無盡歲月。

張訓的意識猶如被一陣春風刮過的枯樹那樣長出新芽,估摸著恢複了一成的強度。他費勁地睜開眼睛,卻看不到任何東西,感覺自己正處於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裏。這是絕對的黑色。

無盡的空寂,一種孤獨的生命之情籠罩著他,他突然生出一股窒息而宏大的悲愴。

恐怖如潮水般向他淹沒而來,他想閉上眼睛,想移動,想伸手捏一下臉,但發現自己什麼也動不了。

他感覺到一陣極度陰森的震顫,“這是……靈魂在痛!”他第一次真切地觸及到所謂“靈魂”的真實概念……

然而來不及有什麼想法,下一刻,漫無邊際的黑暗世界仿佛狂風暴雨中的大海,驚起了接天怒濤,那隻能用天崩地裂來形容的痛苦讓他停止了一切思考,在將被剮碎之際,他心中隻有一個憤怒的念頭閃過:

“老子作了什麼孽嗎,十八層地獄?一層一層的過?”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如同一個命犯小人的正人君子似的委屈,仿佛一個被無恥宿命折磨的善良魔鬼那樣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