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顧江,你說江雪,我帶你回家。

10月份的C城隻要輕輕吸一吸鼻子,那桂花的芳香便能成為你整個鼻腔,不用抬頭也知道頭頂,一如既往的天晴。當然耳朵裏依然充斥著那鳥兒的鳴叫。

無論如何,C城還是我認識的C城,然而我心裏一直傾心熱愛著的那個C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是人非的呢?

我站在晴空下足足思考10分鍾,依然沒有我想要的答案。也許那些命中注定的變遷早就悄悄潛伏進命運之盤了吧,暗暗滋生蛛網般縱橫交錯的裂紋,靜靜的變眼著,最終在你毫無準備之下,啪的一聲支離破碎,就像我生命裏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是轉瞬之間便消失殆盡了嗎?

真正的物是人非難道不是嗎?14歲以前的我是師長眼中的乖小孩,而現在的我呢?

那個叫徐強的男生不過是笑著衝我輕輕吐出幾個字而已,我便氣急敗壞的跳起來,咬破了他的脖子。

沈丹一說,真是有辱斯文。

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我隻後悔在跳起來之前沒有用力的將牙齒磨得鋒利一些。

汙蔑著嘴唇麵無表情的看著中年的教導主任陳平老師。他雙手叉著腰,怒氣衝衝地站在冰冷的辦公室裏搖搖的,對著晴空下的我,第101遍的狠狠的說道

別跟我囉嗦了,叫你家長過來,現在立刻請家長道歉。

我將目光從他的臉上轉移到身邊孤零零的小樹上,忍不住用腳踢了提樹幹。

可能是我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吧,他衝到我麵前用手指了指我的鼻子,嚴肅的告訴我。

我告訴你江雪你必須為這件事情向對方道歉,否則我就開除,你別以為不請家長到學校我就拿你沒有辦法,像你這樣的學生,我見的多的很了。

被秋風吹著的我腦袋嗡嗡的作響,聽到開除兩個字瞬間頓時清醒了,不能被開除,這個時候我不想成為顧江的負擔,但是我又沒有什麼做錯的地方,為什麼要道歉?這是我僅剩的自尊啊。

我用手摘了身邊的樹葉子,淡綠色的葉枝附在我的手掌上,我的尊嚴與顧江的擔憂比起來又算什麼?我動動麻木的嘴唇,試圖想開口說話。

顧江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恍然中我聽見他遠遠的叫著我的名字,他現在不應該躺在醫院裏養病嗎?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著頭去看了一下。

密集又繁華的街道上,種滿了梧桐樹,梧桐樹,遮蔽著一經清涼,靜謐的鵝卵石小道上有人從碧色如洗的綠葉間疾步而來,有玉一樣的溫潤的容顏和黑曜石一般閃亮的眼睛不正是顧江還能是誰呢?

顧江在確認那個麵目全非的人是我後,愣了一下,然後奔跑起來一腳飛揚迎著光,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他右手背上用醫用膠布貼著的白色藥棉。

那純白色的藥棉,隨著他的動作在陽光裏一下一下的刺著我的眼睛,我便在心裏一次一次的咒罵著又小跑跟在顧將後麵的沈丹一。

他不知道嗎?我就算是受再大的委屈,就算是死再或者下地獄,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顧江再費一點心,再費一點力呀。

我睜圓了眼睛更像沈丹一時,正好瞥見顧江皺了皺眉毛。年輕而又英俊的麵孔在金燦燦的陽光下平添了一絲憂鬱,讓人看了心中有點難受卻又好看的,不知道怎麼形容。

我將目光從顧江的臉上移開,下一秒便下一世的想逃走,卻聽見他關切的詢問後腳卻待在原地,走不動了。

從顧江漆黑的眼睛裏,我看清了現在自己的模樣,厚重的頭發亂糟糟了,像極了一個鳥窩,赤著腳,那隻鞋帶斷裂的涼鞋,像條死魚一樣地朝天,躺在我的腳邊,我的嘴邊更是有著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要多狼狽那就有多狼狽呀,天知道我多麼不想讓顧江看到現在的我。

我低著頭望了望地上,壞了的涼鞋,不說話了,右腳大拇指不停的翹來翹去。

我又給顧江添麻煩了。

對呀,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災星會給身邊人帶來麻煩和不幸的,可是事已至此,我還能怎麼辦呢?

我抬起頭來像傻子一樣衝著顧江笑,大約是我血跡斑斑的嘴太金術,顧江抓著我胳膊的手猛然一緊

哪裏受的傷?

我抬頭迎著太陽眯著眼睛,努力的裂開嘴笑,想告訴顧江,我哪裏都沒有受傷我哪裏都沒有受傷,我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可是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嗓子眼裏仿佛有無數的小蟲子在爬,癢癢的很難受,我閉緊嘴巴衝著顧江,無聲的笑了。

那才不是江雪的血呢,是那個王八犢子徐強的血。

沈丹一怕自己不說話,別人會把他當成啞巴似的。

顧江哥,你都不知道當時的江雪跟打了雞血似的,跳起來就咬住徐強的脖子,差點沒把人家徐強的脖子給咬斷,嗯,對了,他還踢了徐強那小子的那裏……哈哈,顧江哥你不知道,那小子當時疼得臉都白成不知道啥樣了。

我看著自己的腳麵翻了翻眼。

這人不說話會死嗎?怎麼會有人跟鳥一樣括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