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之後,安德握著手機,靜靜地靠在牆上發呆。
啊,真好,男朋友變成了前男友。
還是一個死掉的前男友。
死掉的前男友……
才是最好的。
安德背後的房門關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吐出來。
甜絲絲的血腥味從門縫中湧出來,絲絲縷縷地縈繞在安德身上,仿若一個幽靈。
這股甜香,曾經安德聞過無數次。
從他的前男友身上聞過無數次。
隻不過當時他的前男友還活著,那股香味聞起來更像是一股冷香,沒有現在這種甜膩膩的味道。
他曾經在濃情蜜意的時候問過,他以為是香水,問前男友那個香水的名字。
可每當安德詢問時,前男友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表情似笑非笑,豔紅色的漂亮唇線向上翹起,黑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鄙夷的情緒。
然後,安德就不敢問了。
“真可惜……”
安德喃喃了一句。
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揚,咧開了嘴。
眼裏亮閃閃的,交織著疲憊和高興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
他的“可惜”,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可惜他的前男友死掉了,還是可惜再也不知道香水的名字。
不過,死去的男朋友才是最好的,因為隻有這樣,男朋友才不會出軌,更不會用各種傷人的詞語來譏諷他。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安德不再需要擔心他的男朋友招蜂引蝶了。
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把安德擰成了一個麻花,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於是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有些神經質地走到客廳的茶幾旁。
剛買不久的芒果小布丁,正好對著空調櫃機的出風口。
嗚嗚的冷風,吹得整個客廳裏麵都是甜膩膩的芒果味兒。
坐在沙發上,安德盯著那個小布丁半晌,下一秒,他直接整個人栽倒在沙發上,雙眼緊閉,意識直接陷入了昏暗之中。
而距離他不遠處的那扇臥室門內,在安德昏迷後,裏麵的響動漸漸停止。
過了幾秒,臥室的門被打開,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出現在門縫,靜靜地注視著客廳裏麵的人。
……
安德是被戳醒的。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臉頰被誰戳了一下,他瞬間睜開了眼。
然後,他與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西裝男人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
西裝男人露出一個愕然的表情,他收回手裏捏著的鋼筆,直起身,道歉到:
“抱歉,我以為你死了。”
安德眨了眨眼睛,等意識回籠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出租屋裏麵,來了不少人。
遠處的防盜門開著,門口站著幾個人,正壓低了聲音談論什麼。
客廳裏麵還有一個金發女人,蹲在牆角用刷子刷著什麼。
所有人都穿著一套黑色的製服,不是警服,胸口別著一個徽章,手臂上戴著一個白色的臂環。
都不是警察。
安德扭過頭,問他麵前站著的男人:
“……你是誰?”
男人戴著金絲眼鏡,這麼熱的天還穿著西裝,西裝從布料上看就價值不菲,笑眯眯的,倒像是某個寫字樓的白領。
而安德這麼一發聲,在場所有人同時停止了交談和工作,他們“唰”的一下把所有視線都聚焦在躺在沙發上的安德身上。
第一次被如此之多的人集中關注,安德有些不舒服,他微微低下頭,裝作不在意,然後開始打量附近。
視線越過西裝男人的身影,安德看見,臥室門被打開了,門上貼著藍色的膠帶,裏麵一群穿著白色衣物的工作人員走來走去。
西裝男人坐在安德身邊,饒有興致地打量安德,同時從自己的口袋裏麵夾出一張名片,遞給安德,說:
“特殊管理局,我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你可以叫我梅森。”
安德收回視線,他盯著西裝男人半晌,想要從西裝男人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隨後,他半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而他身上蓋著的毯子也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了下來,掉在地板上。
兩人瞬間都同時看向了掉在地板上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