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樓灰這人骨頭硬的很,就算苦難和不幸將他的脊梁敲得稀碎,他也不會彎半點脊背。
……
去年,我高考失利,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複讀,可是在重新踏入校園大門的那一瞬間,我突然又後悔了。
認識的沒見過的同學在有說有笑地整理床鋪自我介紹主動攀談,我一個人在最裏麵的上鋪安靜地坐著,拇指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快速打著字。
『我不想複讀了,我出去打工。』
「什麼?」
『她們讓我覺得很焦慮,我感覺自己就像被困在完全封閉但透明的箱子裏,外麵是看不見臉的人們在嬉笑吵鬧,裏麵充斥著壓抑與沉重,幾乎要將我悶在裏麵窒息而死的無助感讓我很害怕,我想逃離這裏。』
「雛梨,你已經十八歲了,你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後果嗎?我一再向你確認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複讀,你說是,所以我同意了,現在一切都辦好了你又說不想讀了,你當小孩子玩過家家呢?」
『哥,求你,帶我回家。』
打出這行字,我幾乎要忍不住眼眶的酸澀。
“誒,你好,要一起去教室嗎?”
說話的是我的下鋪,到和我說話之前,宿舍裏每進來一個人,她都會很熱情地打招呼,和她的左右前後交談,很擅長交際。
我收起手機,她看了一眼,我沒在意,因為來複讀的,真沒幾個老實的,別說手機,就是打火機她們都帶有。
“謝謝,不過我還要去一趟老師辦公室,你和其他人先去吧。”我說。
其實有人主動找我一起走我沒有不開心,我拒絕的原因是她把我當成了落單的那個——其他人跟上鋪或下鋪商量著做同桌然後兩人或三人挽著胳膊一起走,隻有我和她被落下了。
她表情略有些僵硬地尷尬笑了笑,“那行吧,我先走了,你也快點來,別遲到了。”
“嗯。”我同樣彎起笑回。
等她一走,我鬆了嘴角收起笑意,撥通了向瑞周的電話。
『向瑞周,』我直呼他的名字,『要麼來接我,要麼醫院見。』
「雛梨!」向瑞周很生氣,明顯動了怒地喊我名字。
『哥,』我軟了語氣,尊稱他,『來接我回家好不好?你今天答應我這件事,我以後都不會去向家找你。』
向瑞周的火氣被我半哄的語氣熄了不少,沉默了片刻,他才回複我,「我跟你們班主任談談。」
『好,我等你。』我彎了眼眸,雀躍應著。
掛了電話,我下床去衛生間,起身時從連衣帽裏掉出來一支電子煙,剛好掉進了水桶裏,我撿出來,用衣服擦幹水,轉到背麵看時,發現上麵刻有字——YLH小灰灰。
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人感覺好中二啊。
又想起今天去便利店買口香糖的時候結完賬出來一個女生撞到了我,我和她都沒有抬頭看對方,隻是簡單且敷衍的一句對不起就擦肩而過,走出一段距離好像聽見身後有一道男聲在叫我,由於聽不太真切又加上向瑞周拉著我走得快,我沒有機會回頭看。
將電子煙收進褲兜裏,我挎上背包出了宿舍。
學校還是原來的學校,生活了三年,我對這裏了如指掌,畢業前沒去食堂解約銀行卡,所以在別人都排著長隊等充卡的時候我慢悠悠地從他們中間穿過,晃著手裏的卡套走向小賣部。
在冷櫃拿了一瓶AD鈣奶,要關上門時一隻手臂從我臉側越過,我又將門拉開了一點,那隻手拿了一瓶無糖可樂,身後有個清冽的男聲響起,“謝謝。”
“不謝。”我回。
賣飲料這邊的小賣部人並不多,但是那個阿姨好像不太熟練,又或者是我太過於漫不經心,阿姨按下一個數字,我以為是我的,就直接把卡貼上去,阿姨說刷錯了。
身後那道清冽男聲再次響起,“不好意思,那是我的。”
我說,“阿姨再刷一次吧,我拿兩瓶。”
阿姨又按了一次數字2,我刷了卡,拿了兩根吸管,轉身就走。
那個男生追上來,遞了一盒炫邁到我跟前,“剛才,不好意思。”
“沒事。”我頭也不抬地回。
他說:“拿一片嗎?當一筆勾銷?”
我沒說話,隻是伸手抽了一片口香糖出來放進嘴裏嚼。
見我收了糖,他沒再跟著我走,我也沒有回頭看,趕著去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