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惡魔在寫了在寫了.jpg,上班實在太忙,現在都是隨緣寫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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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整版。
去年剛磕到就在想這種可能性,摸來摸去總算寫完了,不發出來好可惜。
三部之後的凹凸雷×現代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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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時候,帕洛斯在家門口遇到雷獅。
十二月底,天氣很冷,溫度跌破全市曆史十年來最低,不僅下雪,雪還大得嚇人。人行道上堆了厚厚一層,其下結了冰。回家途中,帕洛斯被白茫茫的風賞了一頓巴掌,凍僵的雙腳沒能站穩,結結實實摔到地上,膝蓋處的皮肉隔著褲子破了極大一塊,運動鞋底也開了膠。但,就算這樣也該爬起來回家。帕洛斯裹緊大衣,鼻尖被凍成粉色,一邊咳嗽一邊踱上樓梯。
樓道地麵上滿是紙團、啤酒罐、還有流水的垃圾袋。許多業主拖欠物業費,久而久之不再有保潔員來做衛生。帕洛斯屏氣,一腳踹開台階中間的塑料袋,把燈按亮。
雷獅,黑頭發的青年模樣的人,聽到聲響後轉過臉,看見來者是正在吸鼻子的帕洛斯,表情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帕洛斯......你就連死都要騙我嗎?”他的眼裏盛有恨意,攥緊拳頭,大踏步走過去。
而帕洛斯,帕洛斯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一號人物,腦子裏大風吹拂,所有記憶如紙頁般紛飛,什麼也想不起來。如果說是追債人,那未免也太過年輕了。帕洛斯雖這麼想,卻還是舉起手為自己求情。
“請,請問您是哪位?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帕洛斯大聲說話,試圖吵醒對門正在睡覺的房東——這是個位於城中村的小區,設施老化,治安混亂,上個月對樓還發生一起命案。身為戶主的老太太經常失眠,淩晨時分在客廳與小偷撞了個正著,警《察接到報警踹門進去的時候,屍體都已經腐敗了。
青年的腳步頓下來,打量帕洛斯這副分外生疏的表情。“你不認識我,”他更加生氣,“這怎麼可能!”
“我確實不認識您,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帕洛斯搓起手,嚐試著向後退,“如果說是欠款的事情,我完全可以解釋......我的卡裏才攢了些錢,現在陪您去取怎麼樣?年末了,生意也不好做,求您再寬限一段時間——”
“你在說什麼?”
黑頭發青年衝過來,雙手向下,試圖將帕洛斯抓住——手臂卻穿過麵前人的肩膀,撲了個空。
帕洛斯腳下一滑,兩隻手慌亂撲騰,嘴裏發出驚叫,側身抱緊樓梯扶手,這才沒讓自己滾下去。帕洛斯也注意到雷獅的手穿過自己的身體,驚得頭發都要立起來,屏住呼吸不敢亂動,盤算著自己是該畫十字還是該大吼“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雷獅對自己的手瞪了又瞪,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能抬起頭,用難以置信的表情和他對望。
“吵死了!!!”
鐵門被嘭然推開,手握擀麵杖的中年婦女如狼似虎,將緊張的氣氛拍個粉碎。她怒氣衝衝地竄下樓梯,拿手指狠戳帕洛斯的額頭:“你瘋魔啦?!大半夜不睡覺擱樓道裏自言自語!”下樓時,她的半個身子撞上雷獅——與帕洛斯一樣,直接從雷獅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別人要是不知道,還以為我租個房給瘋子住,真是晦氣!晦氣!晦氣!”每被罵一聲晦氣,帕洛斯的腦袋就被手指捅得往下縮一點,最後幾乎埋到圍巾組成的巢穴裏。
然而,帕洛斯沒有功夫反抗。他能做的隻是和雷獅恍惚對視,擺出一副發愣的表情,強迫自己接受撞見鬼這個事實。
“所以說,你叫雷獅,”帕洛斯把單肩包甩到地上,坐在玄關處蹬腿,試圖用蠻力把自己的爛鞋子抖落,“你和我還曾經互相認識。”
雷獅雙手抱胸,垂眼看帕洛斯揉搓自己凍得發紅的腳,喉嚨裏擠出一個淺淺的“嗯”。
“但是很可惜,我並不記得你。”
“一絲一毫也不記得嗎?”
“一絲一毫也不記得。”
“這樣麼……不記得對你來說或許更好。”
“為什麼?”
“不為什麼,”雷獅扭過頭,“這是我和那個人之間的事。”
帕洛斯感到好笑,想說些什麼,膝蓋卻又痛了起來,像是傷口被烙鐵燒灼一樣。嘴裏不住抽氣,他嚐試將褲子挽起來。血痂已經固結到把布料和肉粘作一處,帕洛斯屏住呼吸,手指用力,將它們硬生生扯開。牢靠的聯盟被破壞,原本停止出血的傷口又滲出紅色,一絲一絲流動,乃至蓋過周圍的淤青。
“你看起來不像我們這個世界......這個地方的人。”帕洛斯小腿發顫,手撐著鞋櫃站起來,上下打量雷獅的裝束打扮。隻看一眼都能明白。畢竟,哪個成年人會穿兒童款衛衣、內搭黑色緊身短袖、頭上還綁根長到快把自己絆倒的星星頭巾呢?帕洛斯確信他隻要再扛個武器——可能是錘子之流——就能趕赴漫展會場,被一大群相機擁在中間,享受免費的閃光燈淋浴。
雷獅沒有回話,像是默認了。他自顧自往客廳走去,環視一圈後問道:“你住這裏很久了嗎?”
“不算久,也就半年。”
雷獅皺著鼻子批評,“這裏亂得就像個陳年老鼠洞。”
帕洛斯對鬼魂陰陽怪氣:“你如果能出錢幫我租更好的房子那可就太好了。”
這時,雷獅蹲下去,嚐試抓住一個空掉的啤酒罐——成功了,這非人的東西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他呼地站起,用指腹仔細感受易拉罐的觸感,隨後把它丟進了腳邊的垃圾桶裏。
“少喝點酒,”黑發男人視線下墜,注視桶中原本就堆著的瓶瓶罐罐,“個子還是這麼小,你成年了嗎?”
帕洛斯大踏步走過去,抬腳踩下垃圾簍的蓋子。“雷獅,不要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他有些惱,不明白雷獅怎麼能把每句話都說得這樣不中聽,“我今年二十二,獨居,房子是我自己花錢租的,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懂了嗎?”
視線鎖定的目標被蓋死,雷獅改看起帕洛斯的小腿。他無意間用了受傷的那邊,光裸的腿曲折在燈光中,泛青泛灰,混合亂糟糟的傷口,顯得愈發瘦弱。
沉默片刻,雷獅舉起手,以此表示暫時休戰,即使臉色還是萬分不悅:“帕洛斯......先處理你的傷口,你不會覺得和一個你摸不到的家夥吵架是明智之舉吧?”
在充斥酒精、痛叫、還有繃帶的奮戰後,帕洛斯換上睡衣,蜷在自己那張單人小床上看電視。不認識的明星聚在一起,把車開到鄉下,然後嘰嘰喳喳地幹農活。帕洛斯專心了十分鍾,然後連打五個哈欠。但他沒敢關,因為一旦失去聲音和光線,他與坐在床頭櫃上的雷獅就必須獨處。
方才盤問了半天,雷獅坦言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有超能力(和另一個帕洛斯)存在的世界,這在身為正常人的帕洛斯聽來極度扯淡,不過,雷獅都是個鬼魂了,從他這收獲個奇幻故事也沒什麼損失。然而,提到他與帕洛斯的關係時,雷獅卻又什麼都不說了。“你沒必要知道太多。”雷獅很隨意地把這幾個字貼到他頭上,別過臉去,保持無限沉默。
而今,這位入侵者翹起腿,用掌根撐住下巴,對電視的接受度良好——至少說明類似電視的東西在異世界也存在。
經曆一天的勞累,帕洛斯的眼皮逐漸開始打架,身體逐漸陷進被子裹成的小丘裏,隻有手掌還倔強地支撐著半個身子的重量。雷獅側過頭,見他那副想睡又不敢睡的樣子,晃了陣腿,隨後利落地從床頭櫃上起身,奪過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圍成圈吃大鍋飯有什麼好看的?帕洛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品味真差,”雷獅的語氣十分鄙夷,快步走到門口,“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臥室的門被粗暴地合上,餘威令衣櫃的門都吱呀響了一陣,帕洛斯在黑暗中和門大眼瞪小眼,緩緩滑進被窩,把自己裹了個嚴絲合縫。他們大概有仇,就算沒有仇,也一定保持過壓榨與被壓榨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