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瓊陵仙山下了一場雨。沈雩寒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鍾渡一直在打呼嚕,害的他怎麼也睡不著,想搖醒他吧,又想著他這七日確實累的厲害,這麼做不厚道。
他隻好披衣起身,走到廊簷之下,看外麵青磚鋪就的地麵上不斷彙集的水流,捂著嘴巴連連打嗬欠。
明日第二輪試煉就會開始。如果十歲那年,沒有那場陰差陽錯,他拜入仙門,是不是也會麵臨這樣的選拔和試驗?
就在他撐開油紙傘,準備出去走走時,院子裏又開始出現絮絮低語。
他屏氣凝神,聽了片刻,發現這似乎是一個少年人在讀書:“天地生之,萬物崇之,是為……”
“你在做什麼?”一個稚嫩聲音打斷他。
他轉身,見出聲的是個看上去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傳說花紋繁複的藍色衣裙,詫異道:“你是誰?”
他記得通過第一輪試煉的人選中,並沒有這麼小的小孩子。自從這個孩子出現後,那段上古遺音就消失不見了。
小孩仰著頭,上下打量著他,好半天才說道:“我是……”
“掌門!掌門!”突然,一陣呼喊聲從院子另一邊響起,幾個穿著觀音閣弟子服的姑娘朝這邊跑過來,看到小姑娘後,神色驚惶,其中一人匆匆將小女孩抱起來,嗔怪道:“您怎麼大晚上地亂跑?”
掌門?沈雩寒呆若木雞。
小姑娘擺手,示意她們將她放下來,她走到沈雩寒麵前,突然拉著他的胳膊要他蹲下來。
他啞然失笑,這位小掌門該不會要跟他說悄悄話吧?
誰知小掌門突然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你不該出現在這裏,我也不該看到你。”
“什麼?”
“沈雩寒,你會犯下三樁不可饒恕的大罪。”她慢慢吐出這句格外不詳的讖語。
他皺眉:“什麼?你說清楚。”
“不能說了哦,我要睡了。”小姑娘打了一個嗬欠,然後就靠在他肩膀邊睡著了,要不是他托了一把,小姑娘就一頭載到地上去了。
觀音閣的弟子跑過來,抱起小姑娘,充滿歉意地對他道:“抱歉,我們掌門有夢遊症,她說了什麼,你不要在意。”
“以前也有過?”
“是的,我們掌門夢遊時也撞見過別人,不知道講了些什麼,後來那人日日上門,想問個明白,可是我們掌門在睡夢中講的話,她自己第二天也不記得,問也沒用。”
沈雩寒凝視著陷入睡夢中的小姑娘,麵色蒼白。
她之前從未見過他,第一次見麵,卻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她說那句話的語氣太認真了,就像是某種……預言。
觀音閣的弟子將她們的小掌門抱走了,隻留沈雩寒一個人站在原地。
之前他隻聽說過觀音閣全都是女弟子,卻從不知曉她們的掌門,年紀居然這樣小。說起來,觀音閣似乎是最為神秘的修真門派,她們平日裏究竟是做什麼的?
他渾身上下俱是寒意,回到房中之後,見鍾渡還是呼聲震天響,他也沒有心思去管,在房中走來走去,灌下去好幾杯涼茶,才鎮定下來。
就算那個小掌門是在預言又怎麼樣?自己不就是擔心這一點嗎?現在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發生,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意願,隻要他自己不想,就絕對不會有什麼三樁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