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生下來被叫做怪胎,有人生下來被叫做少爺。
小久兒是前者,吳綢是後者。
小久兒穿布衣,吳綢穿的是綢緞,頭上發髻也用綢帶綁著,小久兒隻用了一根小布條。
吳綢踩著小久兒:“叫少爺!”身後跟這幾個五六歲的小孩,有好幾個鼻涕流過了嘴巴,拿手一抹,抹了一袖子和半邊臉,和衣服上沾著的黃土桃花相映成趣。
“叫少爺!”
吳綢連喊好幾句,喊的累了,沒有脾氣蹲下來問小久兒:“你說你為什麼這麼倔?”
小久兒拿手臂遮了額頭,躺在地上,不說話,似乎睡著了。
吳綢拿一根小木劍,戳一戳小久兒:“哎,你醒醒。”不見小久兒有動靜,使使勁,繼續戳。
小久兒被吳綢戳的癢癢,悠悠說一句:“一會兒趙嫣然來了。”
吳綢有他十幾個小弟兄做跟班,小久兒卻有一個大他二十幾歲的趙嫣然。
吳綢趕忙望望四周,除了一片桃樹和幾個自己的小弟兄,並沒有其他人。
吳綢湊近小久兒腦袋:“你騙我,你媳婦沒來。”“要不這樣,你喊我一聲少爺,我就給你一個錢,怎麼樣?”
小久兒仍舊閉著眼。
“兩個。”
“五個。”
“一百錢!一百錢,怎麼樣?”
“那你家還不得被我喊破產?”小久兒閉著眼悠悠說。
吳綢眼睛轉了轉:“一天一百,一天隻叫一聲就好,叫了少爺,你就得聽我的。”
“幹嘛非得讓我叫,你那十幾個跟班,每天叫的還少嗎?”小久兒說。
“他們都太笨,打架沒你好使。”
躺在地上的小久兒嘴角微微上揚,鼻孔輕微出氣,大概猜出來吳綢的來意:“哼,又惹東村的史錢了?我才不管。”
吳綢哼一聲:“你還想不想上學。過兩年就要上學了,我猜你家連你上學的錢都沒有。”
一陣清涼風吹過,小久兒在地上輕聲喊:“舒服!”
吳綢不耐煩:“信不信我使勁踹你。”
見小久兒不吭聲,吳綢真的拿腳踹了一下。小久兒翻一個身,給他一個背,卻一動不動:“嗯,使點勁。”
吳綢很聽話的滿足了小久兒的願望,使勁往他背上踢幾腳,好像踢在石頭上,踢得腳疼。
小久兒譏笑他“撓個癢癢都沒力氣,還學人家打架?”
吳綢發了狠,對著幾個小跟班喊:“都過來,踹他!”
幾個小跟班一起踹,都嫌腳疼,疼的哭喪著臉看吳綢。
那個剛抹過鼻涕的孩子,臉上亮晶晶的一層,麵帶苦色,像剛被欺負過一樣。
“吳綢!你們幾個小屁孩,又欺負小久兒!”遠處一聲洪亮清脆的罵聲傳來。洪亮如獅吼,清脆如斬鐵,震得幾個孩子耳朵疼。
“他媳婦趙嫣然來了。快跑!”
吳綢幾個撒腿就跑,不忘對著地上小久兒罵:“怪胎!”“怪胎!”“怪胎!”
聽到趙嫣然來了,小久兒立馬裝委屈,哎呦哎呦喊疼。
趙嫣然拉起來地上的小陳久,給他打身上的土,打完了又生氣拍他屁股:“明明跟他們一樣年紀大小,個子比他們還高一頭,還天天受人欺負。傻子啊你是?不會還手的嗎?”
“哎呦,疼!我才不傻,姚大夫兒子才傻。”小久兒假裝委屈,仍舊不忘回懟趙嫣然。
“村子裏有一個傻子就夠了!”趙嫣然恨鐵不成鋼:“還想再出一個嗎!”
“我還手了,他們人多嘛。你沒看那幾個小孩一臉鼻涕,都是被我打哭流的。欸?這個時間你應該做修煉功課啊,怎麼跑出來?”
“還不是因為你,跟我回家!”趙嫣然生氣。
“我爹叫我?”小久兒納悶問。
“廢話真多。走!”趙嫣然嫌棄他,懶得跟他解釋。
小久兒家院落倒是寬敞,但是空曠如野,刮過一陣風,都能吹起土。
院裏隻有三間正房、一間偏房,一棵桃樹和一間用棚子搭起的灶房,走進大門,家裏的情況一覽無餘。
“小久兒來了。”小久兒的父親老陳趕忙慌慌張張從屋裏跑出來,後麵跟著出一個人。
這個人穿著朝廷的官服,一身武將打扮,雄壯威武,出了屋門站在門口端詳小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