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
突如其來的輕靈感。
郝孟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四隻手臂,一者虛幻,一者真實,又是一次不知怎麼觸發的靈魂出竅。
郝孟的念力在這一刻,像是無限延伸一般,目之所不能及的遠方,盡收心內。
一刹那。
郝孟“看到”振興翻譯社裏的人滿為患,曲振興不停簽下各種合同,會見把門口擠得滿滿當當的來訪者,老孫充當跑腿,忙碌不歇,美女主編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各類事務,安排工作。
高聳的商州大廈裏,巨大的會議室內,商州握拳砸著牆壁上的投影,衝著下方噤若寒蟬的眾人咆哮斥罵,站在門口的西山虎背靠厚重木門,把玩著手上的小巧蝴蝶.刀,守衛此地。
偏僻的路邊小樓,老舊房間裏,披頭散發的美婦人大口的灌著罐裝啤酒,妝容不複精致,但姣好麵容和妖嬈的身材底子依舊使她和這裏格格不入。
城際馬路上,一輛奧迪A6飛馳而去,親自駕車的馬山如有猛獸追尾,竭力想要逃離這座城市,手腳被綁的趙科蜷縮在後座,恐懼而驚慌。
重兵把守的礦山旁的空地,一頭金發的男人滿臉愁容,遙遙望著這座屬於自己的巨大寶藏卻毫無歸屬感。
訓練館裏,少女揮汗如雨,招式淩厲,和威能全開的戰鬥機器人竭力廝殺。
毫無規律轉換的視線,在這一刻猛地抬高拉升,包囊了整個下三區。
路上的車輛不息,人們來去匆匆,忙忙碌碌為了碎銀幾兩,有人浪跡江湖,有人寒窗苦讀,有人阿諛奉承,有人早已麻木。
有人嫌貧愛富,有人唯利是圖,有人精打細算,有人滿不在乎。
有人家財萬貫卻還失聲痛哭,有人身無分文也活的舒服,有人入不敷出半杯酒便再無貪圖,有人換了張臉企圖脫穎而出。
有人躲躲藏藏不想引人注目,有人猙獰麵目卻還裝的衣冠楚楚,有人愛的盲目,有人有眼無珠,有人付之全部,有人一文不出,有人強求幸福,有人慶幸孤獨,有人撞破頭顱,有人原地踟躕。
有人爬上高樓大廈一躍而死,隻為讓虧欠他的人吃場人命官司,落下時才看到樓裏多少難以啟齒。
有人白天笑臉迎人附炎趨勢,隻為半夜酒後含淚說的雄心壯誌,醒來時再繼續對著生活咬牙切齒,日複一日,卻不自知。
有人悔不當初,有人難得糊塗。
有人感慨萬千,說你我不過一把土。
眾生百態。
靈魂瞬間歸身。
郝孟站起身拍拍屁股,雙眼清明深邃。
如果仔細一看。
郝孟的左眼之內,大袖飄搖的妖異石姬張牙舞爪,右眼之中,雙瞳輪轉,隱有一道負手而立的中山裝男人背影。
年輕人的泥丸宮內。
光人和青年相對而坐。
郝孟仰頭望著那輪昭昭大日。
碌碌世人追求錢財權力,這也曾經是他想要的。
可現在,擁有異常力量的他,想要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平凡。
直到現在,在這短短時間,親眼目睹無數人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千姿百態後,郝孟卻在想,如果有朝一日,這不知是為何意義而存在的下三區,幻夢破滅後,會發生什麼?
年輕人心髒陡然狠狠一縮,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猛地攥緊一樣。
他突兀的出現了一種驚惶感,這種感覺直擊靈魂。
因為他腦海裏再次閃過了一個念頭。
僅僅是現在的自己,一個丁級層次的異人,在初掌力量後,便有如此紛雜的念頭,那麼那些強者,那些至高者,考慮的,想的,會是什麼?
八十年前,那個站在全人類,全世界頂點的男人。
他看遍這世間的萬物生靈後,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
一瞬十萬八千念,糾纏不休,身陷囹圄,難以自拔。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
那心不馭力呢?
馬路邊的年輕人喃喃道:“這麼快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