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婚禮
2015年1月依泓市,大雪。
淩晨5點環衛工人老李與老孫一前一後的掃雪道路,駛往前方一列黑車,全部貼著喜字,拉著彩帶,打頭的是一輛勞斯萊斯,更是彰顯了地位,老孫頭湊過來,眯著眼看著車牌號,依a11111
“老李呀,這不是你兒子的車嗎?"
“沒錯,今天他哥們大喜結婚,欲揚去給他當伴郎了。”老李從懷裏拿出一包中華扔給老孫,“嚐嚐這中華的味道如何。”
“哎喲喂,我可舍不得你說欲揚年輕有為,這欲揚地產在咱們依泓市誰不知道呀,可誰能想到這董事長的爹在這掃大街!”
“唉,說起來呀,欲揚為了我掃街方便,特地在這附近蓋了棟別墅。”老李頭指了指北邊兒一棟別墅。
“你呀,就是勞碌命,要我就天天打麻將哪,還幹這又髒又累又冷的活。”
兩人閑聊著,婚車已經開進了胡同,新郎王磊在一群人歡呼中,從車裏下來,冷冬讓他更加的緊張,突然從平屋上潑下來一瓢水鬧新婚正式開始。潑水的潑水,堵門的堵門,逼著新郎帶著幾個哥們兒從隔壁家爬牆進來。
新郎帶著幾個哥們扒拉著推搡著新娘的娘家人闖進了屋,新娘一身紅色嫁衣端坐在床上,頭上戴著紅蓋頭靜等著新郎,可他的小姐妹並不同意,非要過了美人關才可以,都是從網絡上找的伎倆,什麼頭蓋保險膜,俯臥撐接吻,最狠的是一手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有各種的飲料,裏麵摻了鹽醋芥末,其中最慘的莫過於老李頭的兒子——李欲揚。他抽到了一瓶4升的可樂,在一群人的歡呼中,為了他兄弟能夠娶到新娘子不得不幹了,但喝了一半他實在是喝不下去這瓶混著醋芥末的可樂。
看著頭車是借他的勞斯萊斯,新郎王磊拿過飲料給旁人,眾人一塊兒分著喝了,終於是抱著新娘了,今天的新娘格外的溫柔美豔,上車去酒店,這裏到維多利亞酒店還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在路上一個夥計問李欲揚,“李哥剛才那掃大街,嗯,環衛工人是您老爹吧,您都身價多少了……”
“我那老爹呀,是寧願掃街也不願意跟我去城裏住,為了讓他上班方便,給他蓋了個小別墅,就在他附近。”
大概行至半個小時李欲揚開始鬧肚子了,看來混著芥末醋的可樂還是很強勁的,他停車在路邊準備“開閘放水”。然而滋出的尿非但沒有滲進雪裏土裏,而是將隱藏在土裏的東西衝刷了出來,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是一隻人手,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中喊著報警報警。
二、死人
作為報案者跟著警察去做了筆記,大概兩個小時以後才出來,一邊他平複著心情,一邊想著錯過了好兄弟的婚禮,現在婚禮肯定是結束了,於是他給同去的一個哥們兒打電話問都在哪兒。
電話大概響了5聲之後才接起來,“李哥,磊子他死了。”
“什麼?”李欲揚以為自己聽錯了,反複確認。
“我們也是剛從警局出來,做了筆錄,警察叔叔說這是蓄意謀殺,讓我們老老實實呆著,隨叫隨到。”掛了電話,他們約在一家酒館,說起了前因後果。
原來婚禮中最後一項是新郎與新娘共咬一個蘋果,誰先咬到誰便當家作主,由於新娘不是很高,新郎王磊先搖到的,誰知不到兩分鍾,王磊便能倒在地上抽搐,陷入昏迷在街道醫院的時候便不治身亡。
“你說這是多大的仇恨!”
“磊子出來沒幾年,難道是得罪了之前的獄友?”
“他不是早就改邪歸正了?”
圍桌四個人雜七雜八談論著王磊,隻有李欲揚沉默不語,這時有人岔開話,“對了,李哥,你那邊什麼情況?”
“哦,就是警察讓我辨認了一下死者,是個男的都毀容了,還問我認不認識,我肯定不認識,不過那樣子老嚇人了,我得做好幾晚噩夢。”
“你說這喜事變喪事,警察還讓我們隨叫隨到,接受調查這都什麼事啊”
“我們又沒殺他,憑什麼…”
“好了別說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家吧”
李欲揚開車回家,正好碰上下班的老李,便一塊接上,兩人在車上沉默不語,李父打破沉默。
“王磊婚禮怎麼樣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得想想找個媳婦了…”
“他死了”
“什麼?”老李一臉驚訝,“這…發生了什麼?怎麼死的?”
“毒殺”
“哎……”
李欲揚沒有接話,從鏡子看了一眼後座的父親,卻發現老李也在看他,一時間他慌了神,嘴角抽動了一下,“回家吧,這都是命。”
“那我們回老家吧。”
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不願與他同住,更不願住在別墅裏邊,反而願意回老家,難道別墅就比不上這幾間的破屋嗎?他竟然有許多年沒有回來了,天井裏邊沒有什麼變化,隻是那梅樹比以往又粗壯了一些。
李欲揚並沒有談起他今天滋出屍體的事,連王磊的事都沒有過多提,自從母親去世以後,他就很少與他父親聯係,一年也就回來兩次。
給母親上了香,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他便起身要走,“明天我會讓司機來接您”他轉頭看著父親,“這個街能不掃就別掃,我現在有的是錢了,不會苦了你。”
“好,我自己有數”老李點點頭,看著李欲揚的背影,他站起來又坐了回去,“我這是在贖罪啊。”
三、警官隊長
兩起命案,雖然案發時間不一樣,但是同一時間發現的,公眾壓力,社會輿論讓依弘市的市民陷入了恐慌,也讓警察頭疼的狠,局長下了死命令,辦案時間由一個月壓縮到了十五天,刑警隊分兩波,一隊由王長森負責雪地埋屍案,二隊由王長林負責婚禮毒殺案。
兩名隊長名字極為相似,很多人都以為是親兄弟,但並不是。王長森今年40歲,部隊轉業去派出所當片警,工作突出。10年前調到刑警隊,三教九流黑道白道他都吃得開,警隊的老油子了,但辦事一點都不糊塗,道上都尊稱一聲“森爺”。
王長林天資聰慧,一路跳級開掛式上學,18歲便警校畢業直接分配到刑警隊工作,專業技術過硬,任何案件他都能遇到過,從畢業到今已在刑警隊幹了17年,王長森雖然年長王長林5歲,但這刑警幹的還不如王長林時間長,人無完人,王長林的體能一般,體能考核也是勉強過關。
兩人一個部隊轉業一個警校高材生互相佩服,頗有武俠小說裏的英雄相吸的感覺。局長的安排也是精巧無比的,王長森道上認識人多更能最短的時間找出死者的身份信息,王長林專業技術過硬,經驗足,更能經驗加實力破毒殺案。局長領著這兩個老夥計,每年都是第一,都是優秀,號稱沒有破不了的案,沒有抓不住的人。
屍體的臉部慘遭毀容,用小匕首劃過數十刀,但並不是致命傷,致命傷是窒息性死亡,法醫鑒定來看,應該是類似農村綁豬繩,浸水之後從死者背後勒住脖子,慢慢收緊,直至死亡,可以肯定的是並非激情殺人,而是有預謀的犯罪,屍檢報告有三大疑點:
其一,屍體毀容,凶手不想讓人辨認出死者,或者是這張臉是凶手最不願意看到的,死亡時間不超過24小時,被淺埋在雪裏,即使李欲揚不去滋尿,待到中午雪融化自然會被發現;
其二,死者體內有大量未消化的辣椒醬,並不是普通人吃飯能夠接受的量;
最後,死者沒有指紋。沒有指紋並不是後期處理,而是他天生就沒有指紋。
在這個城裏,誰沒有指紋肯定會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警局打印出基本信息,張貼走訪,卻沒有人也沒有聽說過哪個中年人沒有指紋。
王長森決定去找法醫再看看屍體,誰知卻發現王長林已經在法醫室門口等著了,原來他是來拿鑒定結果,順便請法醫小劉吃頓飯。法醫小劉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王長森跟王長林都比較喜歡有事沒事去惹呼他玩玩,於是在他們的強烈攻擊下,本分的小劉也越來越精神小夥,在自己手腕貼了一個小豬佩奇,這事被他倆嘲笑了許久。
“森隊,你也來拿報告?”
“不是,我來看看死者,再看看有沒有線索,對了,小劉呢?”
“廁所了唄,我等他十分鍾了,這小東西讓咱倆大神在這裏等他,看他出來,我不踢他一個二踢腳”王長林順勢做了一個踢腿的動作。
“兩位隊長這是要踢誰呢”小劉揉著肚子從廁所出來,“最近喝咖啡喝多了,肚子有點不舒服。”
“佩奇你把屍檢給長林,你帶我去再瞅瞅那具屍體”王長森給小劉起的外號是佩奇,絕對的社會一哥稱呼。
“辣椒?”王長林看著手裏的報告,死者王磊是氰中毒,但是在新郎西裝內側的口袋裏還有褲子裏裝滿了辣椒粉,而經調查王磊是吃辣椒過敏從來不碰辣椒的人。
“你說什麼?”王長森本著警察的警覺,聽到辣椒兩個字,自然想起屍體裏的辣椒醬,難道…
“佩奇你立馬去查查這辣椒是不是同一種,我有一種預感,恐怕要並案。”
王長林帶著一個徒弟再次去了王磊新娘家裏,家裏死氣沉沉,一家子以淚洗麵,看到警察來以為是偵破案件,誰知又是詢問。
“辛香是吧,我有幾個問題找你確認一下,案發時的蘋果,你之前說是因為比較矮沒有吃到,當時有沒有什麼覺得不對的地方?”王長林看著還是哭哭啼啼的新娘子,“再仔細想想,除了司儀還有沒有外人碰過。”
“我隻知道蘋果是婚慶公司設計好的,是婚禮前一天就掛在上麵,等到進行到這一項的時候,司儀按遙控,蘋果就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有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
“要說不一樣的…嗯…可能也不是什麼大事吧…”新娘子停下思考了一下,“前一天彩排的時候,那個蘋果設計的高度是正好到我嘴邊,磊子要蹲下來吃,可是結婚的時候,高度是正好到磊子的嘴邊,可能是他們婚慶公司沒搞好吧…”
“你是說位置不對?”徒弟邊錄音記錄邊發問。
“是,因為我跟磊子商量就是我先吃到蘋果,就說明以後錢歸我管的…他那麼好的一個人…”新娘子邊說邊哭,“我們認識了兩年,他對我也很好,跟朋友相處也很好,王警官求你們一定抓到凶手!”
王長林有點頭疼應付這樣的場合,幸虧帶來的徒弟幫著說了好話,應付一下,他思索著案情,這麼一來,凶手應該是提前刷在蘋果上,也不對,氰揮發時間很快,雖然說在室溫低的情況下可以延長揮發時間,但是也不可能提前一晚啊。並且查過酒店監控,除了司儀,沒有人碰過那個蘋果。他決定帶著助手去婚慶公司看看,“對了,你說的婚慶公司是哪一家?”
四、婚慶公司
“緣愛婚慶。”
緣愛婚慶是依泓市排行第一的婚慶公司,不僅僅單純設計場地,而是婚紗,攝影,設計為一體,公司規模宏大,占地三千平,上下三層結構,不管是西式婚禮還是中式婚禮,不管是北歐風還是意識流,從設計到服務都是一流水平,當然,價格不菲,並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消費的起的。
王長林看著麵前的婚慶公司,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想當年他結婚的時候毛頭小子一個,帶著未婚妻來看婚紗,被六位數七位數的價格硬生生給嚇跑了,實在是落魄,沒想到時隔六年,他又來了。不過這裏麵的服務確實好,不會看人下菜碟,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畢竟也有穿著老頭衫帶著幾百萬手表的有錢人,也有一身名牌的打工者,這都不好區分。然而,這次的婚禮毒殺案件,難免也會對公司產生不好的影響,畢竟麵向的都是權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