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枝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他還沒看清周遭是個什麼意思,那黑布一掀,燈火通明的塔樓就映入眼簾,隻是那塔樓泛著紅光,隱約中還能瞧見絲絲熒綠,兩廂環繞,顯得格外詭異。
蓉枝還沒反應過來,木籠就被人打開,他腳被什麼捉住,一把就把他提溜了出去,蓉枝倒掛在空中,猛地一抖,蓉枝在空中蕩來蕩去,掉出兩個荷包來。
他被甩在一邊,另外有人接住,跟拎小雞仔一樣提著就往裏走。
孟燃和宋知潤看得一愣一愣的,正在兩人自我懷疑時,那大漢一手拽了一個,也沒翻身,把兩人拎下來,丟在石階上。
夜色濃厚,他長腿一踢,木籠關山,他在後麵催促:“快跟上。”
宋知潤粗粗一掃,長街昏暗,夜深人靜,無雞鳴亦無犬吠。他心下了然,便收回眼。他們此刻在後門,隻見塔身,塔裏什麼樣,一時間竟也看不到,隻覺得安靜極了,倒像是……一片死寂。
進了院,便是一條通體長廊,兩側全用石頭砌得嚴實。燈火忽地暗了下來,隻有廊壁上掛了一兩處火星,倏忽間,有檀香襲來。
那火星子是燃香。
宋知潤用手敲了敲石壁,旁邊立馬有人警告他:“別亂動。”
他收回手。
是實心。平白無故砌兩道實心牆,有鬼。
長廊盡頭,大開扇門,聽得有刀劈骨頭聲,燈影幢幢,隻見有一黑影,高舉利刀,對著躺在案板上圓潤的……頭,就是一刀,那圓頭立馬破成兩半,帶有黑發一半從砧板上滾落,庖丁舉著另一半,放在了鍋裏,抬著鍋,人影遠去。
蓉枝走在最前麵,看得最是清楚,他何時見過這種陣仗,當下腿一軟,魂就去了大半,癱坐在地。
孟燃呼吸也加重了,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燃妹一個冷汗。
“別怕,是帶葉子的冬瓜,故意嚇唬人的。”
是宋兄,孟燃鬆下氣來。
蓉枝還沒賴上兩秒,就被大漢拎著往前走,轉身就進了屋。果不其然,這處是後廚,西邊背陽,放著一壁蔬菜,東邊幹燥,五穀雜糧儲藏。南門進,北邊砌了一排灶,灶台前開著洞。此地易吹東南風,是以灶台上全搭上蒸籠,灶坑中柴火旺盛。
廚房冒著熱氣,煙霧繚繞,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肉香。
蓉枝被帶到灶坑前,大漢把他扔在地上,蓉枝疼得罵娘,他一抬頭,就看見火焰躥起,差點灼燒他的秀發。蓉枝連滾帶爬往後縮了兩步,他一臉驚悚,回頭看著這油光滿麵大漢嘟起來的雙下巴。
大漢不滿他磨蹭,嘟囔著:“趕緊進去。”
蓉枝心驚,他嚷道:“這是火坑……這是火坑!!!這怎麼進?!”
絡腮胡大漢瞧不下去,咒罵了一句:“大老爺們兒穿得這麼花枝招展,做點事也娘娘腔。”他大手一伸,輕而易舉拎著蓉枝,就把他整個人往裏一塞。
蓉枝不見了,火焰吞噬了他。
他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
宋知潤沉思兩秒,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同孟燃傳聲:“琉璃灶。”
孟燃疑惑:“琉璃灶?”
絡腮胡粗聲喊著:“那邊兩個,說什麼呢?快點的。”
宋知潤沒再細說,他給了孟燃一個眼神,讓她寬心。他手一撐,整個人就鑽進了火裏。孟燃也沒磨蹭1,緊跟其後。
隻那火焰撲過來,她卻毫發無損,好像……有層隔擋。
孟燃順著甬道一路滑落,眼見光亮,她提前做了準備,往下一躍,單腿屈膝,穩穩落在地麵。麵前是癱瘓在地的蓉枝,和從容不迫甚至饒有興致打量四周的宋兄。
咦,對比好強烈,簡直不忍細看。
孟燃把蓉枝拉起,蓉枝顫顫巍巍。兩人腳下忽而多了兩道影子,孟燃率先抬頭,一黑一白,黑衣膚白貌……醜,白衣麵若碳色。
白衣冷聲:“走。”
孟燃扶著蓉枝往前走,她腳下卻忽而千斤重,幾乎動彈不得,她低頭,是一道軟鞭。
白衣長鞭一收,孟燃腳底一鬆,長鞭纏上蓉枝的腰,蓉枝閉上眼,人還尚在,心已經死了。長鞭一揚,他整個人往後一甩,穩穩落在小嘍囉手中。
白衣朝著蓉枝飄去。
飄——???
孟燃一看,他腳步飛快,卻瞧不見衣袂晃動。
她隱約察覺有道身影緩緩籠罩在她頭頂,孟燃抬眼,就對上一張慘敗無壯的臉,黑衣麵無表情:“來。”
他直起身子,朝著身側一點:“你也來。”
正是宋知潤。